广坤公公神情微滞,在江子笙的注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个恶人帮派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聚集在一起的,而且行事怪异,大胆狠辣,做事从不留任何的把柄。
江子笙扯起唇角勉强一笑,留下伤药,示意他好好休息之后,便从屋中走了出来。
看来关于原主父亲的事情,她还是得自己亲手调查才行。
打开门,江子笙一眼便看到了挂在墙头的斗篷。她伸手拿下斗篷,触手便是一片清凉。想来任承泽已经离开许久了。
她并没有将斗篷披在身上,只是拿在手中。
从监栏院出来,才走没多久,她便在御花园中看到任承泽正拿着鱼粮喂着池中的锦鲤。御花园的锦鲤五颜六色十分的漂亮,它们争先恐后地围着任承泽,给这死寂的皇宫平添了一分的生气。
江子笙还没走过去,任承泽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鱼粮,转身面对着江子笙,眉眼浅浅的,就似一直在等着江子笙到来。他的目光落到江子笙的手上,清幽的眸子不觉一黯。
“怎么不将斗篷披上?”任承泽并没有上前,清俊的身影倒映在池中,如同一幅淡墨渲染的画。
“多谢,但是不用了。”江子笙走上前两步,与任承泽还有几步的距离便将手中斗篷递给任承泽,目光从容地看着他,并没有任何的尴尬。
任承泽看着将江子笙许久,许久才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在江子笙的注视之下,丢到了锦鲤池中。
银白的狐裘斗篷带着一阵风簌簌往下飘落,而后落在了水面上,却惊吓走了一池的锦鲤。任承泽目光依旧温和,只是拳头暗暗地握紧。
江子笙眼中怔然一闪而逝,而后无所谓地笑笑,直接从他的身边错过。
任承泽心变得空落落的,在江子笙走到身后的一刹那,伸手精确无比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子笙,我们如今还是朋友吗?”
“嗯。”江子笙并没有回头,轻轻吐出一个字。
“搬进宫吧,毕竟你才是新帝的母后。”任承泽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如一块巨石带着武贤的威压从天空中降落。
“不了,我要去找人。”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她江子笙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找谁?”
任承泽有些诧异,但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了出来。就算江子笙最终不能跟他在一起,他也想守护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关心她。他不希望她离他太远。
“我的亲爹。”还有任锦轩。
后半句江子笙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任承泽有些错愕,江子笙的父亲不是江炳坤吗,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压下心中的情绪,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些,“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江子笙掰开任承泽握住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道:“做一个好皇帝,管理好锦轩的天下,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任承泽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微微怔住,再转身之时,却发现江子笙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回到王府,江子笙一进门便看到暗卫乙已经拿着虎符站在那里等着她了,神情一派肃穆。
“十万任家军已经驻守在华都城外,还请王妃吩咐。”暗卫乙向江子笙郑重地跪地行礼,将手中的虎符双手奉上。
江子笙接过那枚足以震动天下的虎符,直接从怀里拿出一本行兵布阵的兵书递给暗卫乙,语气温和地道:“让十万兵马熟练这本书上的各种兵阵,一个月后我会亲自检查。”
这兵书是江子笙上次系统奖励的物品,江子笙原本是想把这兵书交给任锦轩的,但现在,看来她得先替任锦轩管着了。
暗卫乙虽然知道江子笙熟读兵书,却没想到她连行兵布阵也有涉猎。他随意地翻看了下书籍,立即被里面强大的兵阵震慑的目瞪口呆,看着江子笙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果然,爷的女人不是一般的人。
“有问题吗?”许久没有听到答复,江子笙凝眉有些不悦地看着暗卫乙。
“是,属下现在立即吩咐下去。”暗卫乙如梦初醒地从地上起来,匆匆地向着屋外走去。
雨后落花香,江子笙踩着凌乱的落花,走向王妃的屋子。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便扑向了江子笙的鼻子,她轻轻一嗅便察觉到了这是治疗风寒的药草。
王妃早上虽然有些精神萎靡,但也没有生病,怎么不过一个下午就染上了风寒?
江子笙一边想着,一边来到王妃的床边,向着王妃行了一礼,便伸手探住了她虚弱的脉象。
冷。江子笙不握不知道,一握才惊觉王妃的体温低的吓人,再一探,才知道她是因为失血过度,体温才会失衡。
慢着……
失血过度?江子笙眸子蓦地缩紧,再看王妃身上盖的被单已经换了,她立即拉起王妃的手,一眼便触到了她手腕上用纱布绑着的伤口。
“母妃,你,这是在做什么?”江子笙艰难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妃,心脏就好像被匕首狠狠地洞穿了一般。
仁宗帝已经过世,任锦轩又生死不明,王妃现在又这样折磨自己,让她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王妃一直都闭着双眼,听到江子笙的声音才睁开了虚弱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子笙,母妃想去地下陪陪他们父子。黄泉路上,他们父子太苦了……”
江子笙拿出一粒药丸送到王妃唇边,王妃却紧抿着唇,怎么也不愿张开。江子笙知道她想自暴自弃。
“母妃,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你也要为容萱想想啊,容萱才不过十六的芳龄,连人家都没有指定,你怎么忍心丢下她?您的孙儿还没有出世叫你一声奶奶呢。母妃,把这药吃了吧。”
王妃听到江子笙的话,憔悴的眸子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是啊,容萱还未许配人家,他们任家的血脉还没有出来,她不应该现在去离去。
想到这王妃终于张开了嘴巴,吞下了江子笙送过来的药。
江子笙见王妃精神比之前稍微强了些,终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再难的病她也能够医治,但若是病人一心寻死,就算她用灵丹妙药,也不会有任何的效用。
江子笙其实很想把棺材中不是任锦轩的尸体一事告诉王妃,但现在她还没有确定任锦轩是死是活,所以只能将这个秘密压在心底。
“母妃,你好好休息,我去做晚膳。”江子笙重新将王妃的被子盖好,便要转身离开。
“子笙,你怀有身孕怎么能做那些下人的活计,放下,让旁人来便可。”王妃拉住江子笙的衣袂,看着她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双眸,内心满满的心疼。
江子笙连连点头,轻声道:“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母妃你也不用太过劳累,也不要想太多,乖乖地养身子知道吗?”
王妃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虚弱,但依旧美的让人无法移开双目。“母妃都听你的。”
江子笙回以一笑,才转身离开,前往任容萱的闺房。
原以为任容萱也会像王妃一样一蹶不振,江子笙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她在认认真真地插花,乌黑的长发披落在肩膀之上,少了一些叛逆,多了一分娴静。
王府的这件事发生之后,任容萱比之前成熟懂事了许多。她知道江子笙已经承受了太多,所以尽量让自己振作起来,替江子笙分担一些家事。
“子笙嫂嫂你来了?要不要喝茶?”任容萱放下手中的鲜花,直径走到案几上,拿起茶壶斟满两杯茶。
江子笙接过茶,内心多了一丝的暖意。看来他们的小郡主真的长大了,懂得体谅和心疼人了。
“子笙嫂嫂教我学做菜吧。”任容萱对着细细品茶的江子笙道。
“好。”
江子笙没有多做思考便应下了任容萱的要求。虽然武贤王府不缺会做菜的下人,但江子笙认为女孩子还是十分有必要学一手好厨艺,这样无论在哪都能受人欢迎。
……
江子笙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当天便带着任容萱在膳房里呆了两三个时辰。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在江子笙教导之下,终于认清了材盐油米酱醋茶。
“原来这是芥菜,这是白菜啊。”任容萱兴奋地拿着两株青菜在江子笙面前晃了晃,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道,“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明天的早膳就交给我好了。”
“你确定要做?”江子笙扯了扯嘴角,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
“当然,到时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任容萱眸子扫了遍眼前的食材,双手环胸勾起唇角,已经在琢磨明天早上做什么菜肴了。
任容萱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天还没亮便钻进了膳房。在把整个膳房弄的乌烟瘴气之后,才端出了自己满意的早膳——蔬菜粥。
江子笙看着眼前的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难看地扯出一个笑容。
粥已经变成锅巴了,就连青菜也成了蔫黄蔫黄的,眼前的蔬菜粥是百分百的暗黑料理。
“真的要吃吗?”江子笙看到任容萱的肯定的眼神,拿着勺子的手不由哆嗦了下。哎,罢了,为了不打击小郡主的信心,她还是下一次地狱吧。
就在江子笙要把粥送到口中之时,救苦救难的铃铛出现了,并且带来了一个逆天的消息。
“王妃,太子殿下在登基大典上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