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里找的。”夏流殇挑衅地似的看了眼靠在门上的任锦轩,“前两天您不是教我辨了中晕人的药草吗,本想试试能不能晕鱼,结果还真有效。”
“你倒挺会学以致用嘛。”江子笙朝着夏流殇竖起大拇指,将袖子撸高,拍了拍装鱼的陶罐,“今日本公子就让你们尝尝野菜鲶鱼汤。”
“好啊。”
夏流殇听完双眼大亮,就差没直接流出哈喇子,那副馋嘴模样还真像任承霖。
……
太阳还没下山江子笙便已经做好了饭菜,加上之前秀兰送来的五道佳肴,倒也凑成了十全十美。
江子笙倒了三碗满满的酒,看着表情不一的任锦轩和夏流殇,嘴角又染上了几分笑意。
她高举起碗,真诚无比地道:“新年快乐,希望我们明年过的更好。”
“必须的啊!”夏流殇二话没说便干了那碗烈酒,不过他酒量不行,只是一碗就喝得晕头转向,舌头发麻。
任锦轩也饮完了那酒,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与小屋格格不入。
“任锦轩说说你的新年愿望吧。”江子笙酒量一向很好,秀兰送来的酒根本就不够她打牙祭。
任锦轩摇摇头,夹了一筷子鲶鱼慢条斯理的去完刺之后,放到了江子笙的碗中。
“那个,我可以自己来。”江子笙万没想到任锦轩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就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任锦轩。
任锦轩手中的筷子微微顿住,轻笑一声,“习惯了,往年也是这样给容萱夹菜的。”
原来是把她看成任容萱了。
江子笙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一些莫名的怅然所失。
“哎哎,夏流殇,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江子笙推了推迷迷糊糊的夏流殇,迅速转移话题。
“本公子愿望,嘿嘿……就是早点娶个媳妇,给我爹抱大胖孙子,嘿嘿……孙子……呜呜呜……爹啊,儿子不孝啊……”夏流殇说着便想起亲爹过世的事情,趁着酒劲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一顿饭下来江子笙是连说带劝,都没将夏流殇给劝止住。
任锦轩睨了眼哭得死去活来的夏流殇,面无表情地道:“让他在这哭,你跟本君出去一下。”
江子笙收拾好碗筷,不放心地看了两眼还在哭嚎的夏流殇,见任锦轩已经在等自己,拍了拍夏流殇的肩膀,走了出去。
冬天的夜黑的特别早,晚饭的时候才不过太阳落山,现在整个天空都黑了起来,只有几颗寥落的星星缀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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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天是除夕,疫区早已点燃了篝火,百姓也沉浸在整个欢庆的气氛之中。
江子笙跟在任锦轩后面,看着他颀长俊雅的身影,撇了撇嘴。
这大冷天的,她恨不得一直围着火堆边,半步不离。
“世子殿下,这都走了半个时辰了,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江子笙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
“马上就到了。”任锦轩的声音有些清冷,仿若冬日的凉风。
想着今天是除夕,他世子大人高兴咋整就咋整吧。
江子笙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忽然任锦轩停住脚步,江子笙没头没脑地又冲了上去,不过还好,这次她还没撞到他那如石头般的硬背就被先见之明的任锦轩拉到一边。
“好看吗?”
听到任锦轩突兀的一句话,江子笙还没回过神来,一刹那,草地上就燃起了无数的花火,然后慢慢的升空。
“孔明灯?”江子笙惊诧地看向任锦轩,正好瞥到他那嘴角轻扬的弧度。
“这是你上次说的三十六计,我想着里面的灯不错,便差人做了出来,不知像还是不像。”任锦轩说罢看了看江子笙闪闪发亮的眼睛,嘴边的弧度又深了几分,“不过像不像现在似乎不重要了。”
江子笙大力地点了点头,“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孔明灯。”
江子笙没想到她上次在马车上跟任锦轩扯三国演义的时候,他竟记住了孔明灯,还找人做了出来。
不过与书中的孔明灯不同的是,任锦轩所做的孔明灯是五颜六色的,如现代的霓虹。
“江子笙,你可知夙夜曾对我说过什么吗?”任锦轩望着越升越高的孔明灯,目光也望得更加远了。
“什么?”江子笙没想到任锦轩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夙夜,她还以为任锦轩将夙夜视作对手,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说,这个乱世会出现一个人,一个改变当今朝局的人,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而我一直在寻找他。”
任锦轩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江子笙,可是江子笙依旧感觉到一种心悸。
虽然不知道任锦轩所说那个改变朝局的人是不是她,但她怕任锦轩看穿了自己的秘密。
“听说你曾经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嗯……不应该是命悬一线,而是气绝身亡。”任锦轩稍微停顿了下继续道,“我很好奇,你最后究竟是如何活过来的。”
果然……任锦轩已经怀疑她了。
江子笙抿了抿唇,知道装傻已经瞒不过任锦轩,毕竟他知晓了她太多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是吗?”江子笙笑着反问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微微动着,“世子,你不觉得你的这个想法有些荒唐过头了吗,死人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怎么会有温度?”
任锦轩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是借尸还魂呢?本君敢肯定你不是相府的嫡千金江子笙!”
任锦轩的声音掷地有声,连江子笙都被震得有些恍神。
“世子说我不是江子笙,那我又是谁呢?”江子笙仰起头强自镇定地道。
如萤火般的孔明灯在天上熠熠生辉,似乎要照亮整个西南。
江子笙笔直地伫立在高坡之上,灯火下,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别样的清辉。
任锦轩微微低首,冰寒彻骨的眼眸似要似要望穿她的内心,手指漫不经心地勾起她姣好的面容,低沉慵懒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人,无论怎么样改变,刻在灵魂里的东西永远都抹灭不掉。”
江子笙抬眼望着漫天的灯火,勾起嘲弄的唇角,轻笑出声:“呵呵,如果我不是江子笙世子打算怎么办呢?是捉妖,还是把我活活烧死祭神?”
“你承认了?”任锦轩俊眉轻扬。
“这种无稽之谈,我有什么可承认的。”江子笙拨掉任锦轩放在脸上的手指,呼吸放缓了一两个节拍。
任锦轩微愣了下,身体微微前倾,与她双眸平视,扯了扯性感的薄唇,“江子笙不管你是否是夙夜所说的那个人,但是你身上的价值已经足以让本君心动,不妨我们谈一笔交易?”
江子笙直觉一种危险向自己袭来,双眸警惕地盯着他那张妖媚横生的脸。
跟任锦轩谈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甚至有种一直被任锦轩利用的错觉,他这般接近自己,是否存在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任锦轩,你是不是一直都对我居心叵测?”江子笙压抑住心中的愤怒,淡漠地问道。
“如果你认为这是居心叵测,那便是吧。”任锦轩毫不在意地笑笑,“不仅是本君,几乎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是吗?”
江子笙没有说话,眼中定定的看着任锦轩,似要从他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很遗憾,江子笙并未在任锦轩那张那张冷峻的脸上找出什么,实际上她也根本不用找。
因为任锦轩说的没错,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除了奶娘,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她,就连唤春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但这如何呢?她自己不也是如此?
“什么交易?”江子笙临危不惧地看着任锦轩。
任锦轩几乎是早有预谋的,将藏于袖中的结发之物,放到了江子笙面前,“与本君成婚。”
江子笙的心脏似乎被鼓狠狠地敲了下,她没想到任锦轩提出的交易还是这个。
“任锦轩,你知道我……”
“无关风月。”江子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锦轩沉声打断,“如若本君不是你所倾心之人,亦可在事成之后放你离开,送你与他一生一世。”
“这只是一个交易对么?”江子笙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为何,她感觉到他那冷硬语气中的一抹哀凉。
“是,一个只有利益的交易。”任锦轩冷漠地脸上没有任何的一丝感情,又回到了那个风华绝代不可一世的武贤王世子。
“为什么是成婚?”江子笙不知任锦轩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跟本君成婚不是你们丞相府现在心心念念的事情?本君现在也需要一个聪明的挡箭牌,本君见了那么多女人,也就你有点脑子。”任锦轩轻描淡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