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说的含糊任锦轩却是听得真切,妖媚的五官变得阴戾起来。
算计他的人,下场只有四个字,生不如死。
“拉下去!”
任锦轩话毕,屋外的侍卫立即进屋,将那个惶恐尖叫的丫鬟给拖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书房突然一阵沉默。
江子笙喝了口茶,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任承泽却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前段时间任锦轩还在拿他的婚事开刷,结果今天就被人下了药,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笑够了?”任锦轩目光不明的看着任承泽。
“嗯,笑够了。”感受到任锦轩的身上腾然而起的杀意,任承泽立即收起了笑脸。
“好,那便谈谈夙夜吧,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任锦轩面无表情的靠在软椅上,炭火的亮光,应得他半边脸如同朝霞一般。
夙夜……
江子笙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蓦地一紧。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夙夜那张妖异的脸,还有他与自己对弈时那云淡风轻的笑。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如同回放一般在江子笙的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掠过。
他是第一个看穿自己身份的人。
任锦轩叫任承泽办的事,难道是调查夙夜的底细?
“夙夜深不可测。”任承泽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我调查了他整整两个月关于他的信息也不过是只言片语。”
任锦轩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夙夜的玄阁,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有知道他在大玄停留的目的。”任承泽微微呷了口茶眼角因为激动而颤动着,“父皇最不相信的人便是夙夜,甚至比你更想除掉他。”
“任锦轩,你要杀夙夜?”江子笙猛然睁大双眼,失声问道。
任锦轩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子笙,见她脸上展露无遗的焦急,心中冒出了一团无名火。
“我不过是想与他合作。”
任承泽也怪异地看了江子笙一眼,突然想起江子笙曾替夙夜看过病,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子笙不是也认识夙夜吗,你来说说他是一个什么人。”
“哦……”任锦轩声音拉长,语气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他刚还在奇怪江子笙怎么会着急,原来是认识夙夜。
“我跟夙夜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二殿下所说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但看起来并不危险。”
江子笙说的实话,不过任锦轩显然不信。
他跟江子笙相识也算有大半年了,也没有见过江子笙这般关心过他。
“玄阁,知晓命运吗?不过,本君的命运,在自己手中。”任锦轩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展开手心,看着上面条理清晰的纹路,紧紧地握住。
“任锦轩,你为什么一直盯着玄阁不放呢?”任承泽知道玄阁的力量非凡,但是任锦轩又不称帝,控制玄阁根本没好处……
慢着,帝位,任锦轩……
任承泽眸光蓦地变得阴鸷起来,看着任锦轩,眼中多了几分试探。
“你的目的不是帝位,而是掌控整个大玄?”
“掌控大玄?呵,我只是助你成帝。”任锦轩扯了扯嘴角,绝代风华的笑颜透着一丝君临天下的味道。
任承泽稍松了口气,心里却始终带着一些不安,他总感觉任锦轩还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到底是什么,他现在还无从得知。
冰雪消融,屋檐下的滴水,滴答滴答地掉落下来,在这个静寂的傍晚显得格外的清晰,每一滴声音都像是在敲打着人的心。
任锦轩目光将兵书放到一旁,目光是一贯的冷漠和疏离,直到将目光放到江子笙那张明媚的脸上,才稍稍加了些不可见的暖意。
夙夜曾派人去华都邀过任锦轩两次,都被他拒绝。
在他心里玄阁与那些江湖骗子并无不同,但在遇到江子笙之后,他突然有些信了。
他双眼好之后为了此事特意去了一趟玄阁,可那次夙夜并不在,只是让人留了一个锦囊,锦囊上写着八字:双帝现世,天下大乱
看到这八字的时候任锦轩笑了,笑的很是狰狞,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的秘密已经被别人洞穿了。
他之所以一直呆在京中,并不只是仁宗帝担心武贤王府谋逆,而是因为他命主紫薇。
紫薇星乃帝星,这让仁宗帝如何不怕。
所以任锦轩出生之后,仁宗帝想尽办法让人改其命数,得到的却是一个时候未到的答案。
那么多年,当年知晓任锦轩是帝命的人都已经被仁宗帝秘密处死,而仁宗帝更是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
那夙夜究竟是如何的得知的?
他主动接近自己,究竟意欲为何……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任锦轩很不舒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夙夜,不管他是敌是友,任锦轩都必须揪其底细。
“你说夙夜会不会知道我们在调查他?听说他能未卜先知。”任承泽放下茶杯,双眸凝视着任锦轩。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们在查他,所以在避着我们?”任锦轩目光泛着一丝冷光,若真是如此凭夙夜的聪明才智,他们无从下手。
任承泽点点头。
“夙夜,玄阁……”任锦轩摩挲着茶杯,双眉微微蹙起,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个对手太棘手了。
“玄阁虽然神秘但却一直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觉得你们现在还是关心下西南盛行的瘟疫比较好。”江子笙淡淡地道。
“西南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任承泽长长舒了口气,温润的眸子透着柔和的光。
“把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通通烧了,就是控制住了?”江子笙冷笑蓦地站起身子,“死了多少人?一千,还是两千?还是上万?”
任承泽沉默了,瘟疫无人能治,除了将那些感染的病人烧死,别无他法。
江子笙……对了,他为什么没想到江子笙,江子笙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不行。瘟疫太可怕,如果江子笙一旦被感染,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除了西南的瘟疫,还是很多的事情都得你们去管。你不是想当皇帝吗?民心所向的才能当一个好皇帝。”江子笙看着任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任承泽沉默下来,江子笙的话触动了他内心的那根弦。
现在百姓尚不安乐,而他们却在政权之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是该好好想想民生问题了。
“子笙可有良策?”任承泽抬头看着江子笙,手中的折扇缓缓收起,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江子笙重新坐下,又添了些热茶在杯中,低眉,“带我去西南,我或许有办法。”
她得了解病原才能知晓治疗方案。
“不行。”一直沉默的任锦轩突然冷声开口。
任承泽也点点头,他们都不希望江子笙去冒这个险,瘟疫不像其他的疾病,稍不注意便危及生命。
“放心,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江子笙敢提出这样的意见,必然就有自己的思量。
现在的回春堂虽然在大玄已有所闻名,但是影响力最大的还是在华都,而这次西南瘟疫正是一个机会,只要她将疫情消灭,群众的威望又会有所增加,说不定还能突破医术九级这个瓶颈。
“本君说了,不行。”任锦轩来到江子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长长的月白色长袍拖在地上,未沾半点灰尘。
他比江子笙足足高出两个头,冷漠的脸上附上了一层冰霜。
江子笙闭上了眼睛,将他刻意给自己的威压忽视,再重新睁开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
“我非去不可。”
任锦轩想再开口,江子笙又连忙道:“你放心,王妃的身体我会在这两日调理好,尽快医治的。”
“江子笙!”
在任锦轩暴怒的时候,江子笙已经转身离开了书房,砰地关闭了房门。
“嗬。”任锦轩略微踉跄的地回到座椅上,目光一直注视着关闭的门。
“任锦轩,你对她认真了。”任承泽说的是陈述句。
“你不也一样?”任锦轩转头看向任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撰紧拳头。
任承泽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于任锦轩的这个问题没有一丝否认,他在第一眼见到江子笙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他自认比任锦轩还要看清自己的心。
“你说让江子笙在我们之间挑选,她会选谁?”任承泽说得惬意,心却并不如表面那般轻松。
任锦轩挑了挑眉,修长好看的手指放在额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