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我们的新家(1/1)

二人对望一眼,慕容烈拔出剑,先走进去。

火折子打开,里面垂帘,桌椅都整齐摆着,只是落满灰尘,蛛丝成网,一呼吸,鼻子边上都是这飘落的细丝。

“阿烈 ,这 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呀。”颜千夏扭头,冲他轻笑。

“嗯。”慕容烈点头,用剑拔开了她面前一捧乱珠丝,“先出去,明天好好打扫一番。”

“好。”

颜千夏闻言,乖乖退出去,又仰头看门上的雕花,金丝楠木的圆柱上,雕着飞鸟走兽,月光印在上面,栩栩如生。

“去那边看看。”

慕容烈拉着她的手,往偏殿走去,偏殿的大门紧闭着,门口洒落着一地已经碎断的木头,不时会踢到已经日晒雨淋已经生锈的刀剑。

“阿烈,你不当皇帝,当魔宫之主也蛮威风的嘛!”

颜千夏乐呵呵地弯腰,捡起一把锈剑,想摆着造型来着,慕容烈却一眼看到了剑身上的记号,他接过了剑,举到月光下细看着,这剑分明出自十年前的夏国宫庭,夏国国主爱上了射鹰,在剑上都刻下了鹰形记号。

“这是……夏国的箭?”

颜千夏也认出箭上的记号,她曾在池映梓那里见到过,听他说过夏王射鹰的故事,那老夏王箭术了得,百步穿扬,还能射进铜钱孔。

“你认识?”慕容烈讶然看她。

“嗨,我还装了半年的夏国公主呢。”颜千夏笑起来。

铁雄他们也察看完毕,寻了过来,连连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小声说道:“主子,只怕得睡在树下了。”

“也好,早点歇着,明日再打起精神办事。”

慕容烈环视了一下四周,那年的大火烧掉的不仅是宫殿,还有殿前的千年古树,如今虽新长出了小树,可是荒草丛生,再看不到当时仙境般的宫殿,更像荒野坟地。

不时有萤火虫从草丛里飞起,荧荧闪烁的,更让这地方充满了凄凉的氛围。夜鸦落在高及小腿的荒草里,啄着草籽,一点都不怕这群突然出现的人类。

上山途中看到的艳红花瓣,这里没有发现一片,奇异的迷|魂之香,也不知是人为,还是山中花粉自发地散播。

更不知,这魔宫中是否隐藏了敌人?

“那我和单杰负责巡查。”铁雄连忙说道。

“你们白日受了伤,好好休息,我四处看看。”慕容烈掸掸衣袖,将沾在袖上的蛛丝拂掉,慢慢往东边走去。

铁雄欲跟上,颜千夏一把将他拉住,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让他静会儿,你们帮我收拾个能休息的地方吧。”

“是。”

铁雄一行人跟着颜千夏转到正殿前,把台阶上的断箭残木挪开,又折来树枝,扫掉地上的灰尘,最后将披风铺在地上,让颜千夏睡下。

向四处张望,清冷月色下,慕容烈的身影已然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颜千夏翻了个身,看向天幕中那弯月,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了池映梓,他那一怒离开,应是再不会出现了吧?

累了好些天,终于到魔宫,以后的路又会如何?

她太疲惫了,在坚硬冰冷的地上躺着,鼻尖边萦绕的全是微腥气味,就这样沉沉睡去。

铁雄他们不敢睡,有几个在运功疗伤,铁雄和单杰在互相给对方处理胸前的伤口,揭开衣服,才知道这些被剑气划伤的地方都已皮开肉绽,抹上了金创药,二人负责警戒。

在这个队伍里,秩序已经颠倒了,位高的保护位低的,功夫弱的全都在休息。

慕容烈独自沿方才上山的小路往下走,走了一里路之后,蓝色的身影果然站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下,仰头看着榕树上的叶片。

“池映梓。”

慕容烈站定,盯着他的背影,语气中并无意外。

池映梓并未离开,而是一路尾随,他要克制着强烈的杀戮之心,也完全是因为颜千夏在这里。

“你一向有胆量。”

他慢慢转过身来,双手负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沙场上的败将,却是情场上的胜利者,夺去了他最想要的女人,他应该二话不说,先取了他的性命才是。

可是,池映梓做不到。颜千夏的病愈重了,他刚刚已看在眼中。

“我虽武功不如你,但和你一搏的胆量还是有的。”

慕容烈慢步踱到池映梓的面前,气定神闲,真像来赴老朋友的约会。他一向认为,尊重对手,就是胜利了一大半,所以他也不怕池映梓的讽刺,做人,就应该勇于面对自己的缺点,池映梓的谋略和修为,确实已是天下绝唱,绝无对手。

池映梓冷冷一笑,又抬头看那榕树叶片。

“这榕树有何长处?”慕容烈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池映梓扫了他一眼,讽刺道:“慕容烈,枉你曾为一国之君,这也看不出来。”

慕容烈拧拧眉,不接他的岔。

“你那图上,并未标记这里有这样一颗榕树,而且从这树来看,顶多二十年的树龄,怎么会如此高大粗壮?”

慕容烈倒还真没注意这一点,凝神一看,这树果然有蹊跷。

“别说这里有仙气,魔宫一定还有他人,你贸然带她上去,若出了事……”池映梓最后一句话未说完,唇角就紧抿了起来。

慕容烈看着他,沉声说道:“有人是不错,但一定不是在魔宫,应该在这山中某处,我只想知道,我身边还有谁是你的人?”

“我为何要告诉你?自己去查。”池映梓冷笑一声,拂袖欲走。

“你不要红衣圣女的下落?”

慕容烈立刻扬声说道,红衣圣女若真是他的娘亲,他也这样不闻不问?

“我管她作甚?没有她,我依然好好的,而且我若想找到她,是你慕容烈能拦得住的?”

池映梓果然只冷笑一声,缓步往山下走去。

“此山甚大,慕容烈,你好好找,若你护不住她,我只取你的贱命。”

他的声音又冷冽,又尖锐,可是又带了几分隐隐的悲伤。

能操纵天下风云,可是对于心爱的女人,只能站在这里想着,到底谁才可怜?

“既然你已追至此处,不妨再想想,你如今走的路和我当初一模一样,都是撇下朝政不管,我还有忠心死士,忠直大臣,你身边可有?”

慕容烈在他身后沉声追问。

池映梓停都未停,只冷笑着说道:

“天下人过得好不好与我无关,我也不稀罕什么皇位,只是若有人敢坐上去,我就杀了谁。”

这人的狂傲,只怕也是天下绝唱了!

可是池映梓有资本啊!谁还能像他一样,一人双手,可敌千军万马?

慕容烈的眉越拧越紧,像池映梓这样对天下苍生毫无责任心,天下必将再度大乱,只怕会成为最惨烈的一次祸乱。

一抹冷锐的光,夹带着轻啸,挟劲风而来,慕容烈抬手,用二指接住射来的镖,镖上扎有薄纸,拆下,上面只一句话,

“输者,永生不得见她。”

池映梓的骄傲,都不允许他放弃,可是慕容烈此时却放下心来,至少池映梓要比的是怎么治好舒舒,而不是继续和他置对方于死心。

池映梓这人,说复杂,他太复杂了,可说简单,他又太简单了,他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要就是不要,要就是一定要,所有的感情都表达得直接彻底,毫不掩饰。

这一晚,慕容烈也只在快天明时,才勉强睡着。

醒来的时候,居然已是太阳高升,金光洒了满身,耳畔是沙沙轻响,还有人轻手轻脚

走过的声音,睁眼一瞧,只见他们正在收拾大殿。

颜千夏把烂掉的被褥都抱了出来,能用的准备去洗洗,晒晒再用,已烂掉的,直接烧掉。

全是上好的蚕丝,锦缎,三十年过去了,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鲜艳,只有一两床勉强还能用。

她用帕子包着脸,用木榻敲打着被褥,灰尘漫天飞舞着。

“舒舒,你过来。”慕容烈坐起来,冲她低唤。

“你醒了?我做了早餐哦!”颜千夏扭头看他,笑眯眯地一伸手。

慕容烈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两个青铜头盔悬于火上,正在冒着热汽。

“是野蘑菇汤,还有鸟|蛋,我们要在这里住下来,还需要粮食、盐和生活用品,你得告诉千机和年锦,让他们带上来……他们怎么还没消息?”颜千夏过去,伸手从头盔里捞出一把鸟|蛋,捧着走了过来。

“是单杰早上去掏来的,有好多呢,你先吃。”

“你别忙,歇着,看你流这么多汗,附近有水源吗?”慕容烈心疼地低斥一声,看这满头汗的,脸又红透了。

“哎哟,闲着也会闲出病的,都到这里来了,我看这里仙气挺足,说不定我无药自愈了。”

颜千夏在玉石台阶上坐下,给他剥蛋壳,又抬眼看向上山的方向,晴晴她们到现在还沓无音讯,她太担心了。

“主子,有消息了。”负责站哨警卫的侍卫大步过来,手里捧着一只黑鹰,这是为他们传递消息的猎鹰。

解下鹰脚上的银哨,拿出细长丝绢,千机漂亮的字出现在眼前——“明日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