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摸了,总摸来摸去,动胎气怎么办?宫缩,宫缩懂不懂?”
“什么弓缩?好端端的,关弓什么事?”慕容烈是听不懂,她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词,让人摸不着头脑。
“笨。”颜千夏解开了盘扣,脱了小袄,钻进了被窝,然后催他,“你快来给我暖暖。”
“你这丫头。”慕容烈褪了衣上来,把她搂进了怀里,她一双冰凉的小脚立刻横进了他的腿中间,用他的体温取暖。
“慕容烈,你答应我不去别处,你是男人,便要说到做到,若你再碰了别人,我真会走的。”突然,她轻轻说了一句,还未等他回答,她已经把脑袋偎进了他的怀里,睡了起来。
慕容烈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脖子,到了她的背上。这丫头霸占心这么强,应该烦恼才对,为何现在他却只觉得窝心、满足呢?就像凡间夫妻,无礼数约束,嘻笑怒骂,就连斗嘴也是让人觉得快活。
可是,憋不住的,慕容烈很快就出汗了,呼吸又粗又急。这么个美好的小人儿,软绵绵的小人儿就躺在他的怀里,跟一朵罂粟花似的,充满了诱人的甜香,让他小腹下越绷越紧,终于还是胀了起来。
颜千夏很快就感觉到了,她往旁边挪了挪,侧脸看向他,他正盯着她看着,那双墨瞳里满是火苗儿,骨节分明的手指摸过她的肚子——
这里面滋养着的,是她和他的孩子,神奇的小生命就这样一天天地长大。一个来自现代的女人,与一个古代的男人,他们将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颜千夏很紧张。
颜千夏,很期待。
——
出了宫,小马车的车轮碾过了积雪,慢悠悠往庙里走去。千机亲自赶车,红衣太打眼,所以今儿换了身黑色的衣裳,披了个黑色的斗篷,乌发用青玉冠束了,难得见他一身黑不溜湫,倒别有一番冷艳的味道。
宝珠那丫头没跟过来,换了个武艺高的女暗影,扮成侍女跟着。另有两个暗卫扮成了随从,跟在马车后面。
庙会很热闹。
才辰时而已,一条主街上已经挤满了人群,都是前去赶庙会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出来了,披着各式的斗篷,地上的积雪已被踩得泥泞。
吴国吞下夏国,大量财物涌进吴国都城,和夏国之间的通商也顺畅了,慕容烈正在筹划着统一货币,疏通水路,他要建立一支水军。
颜千夏承认,慕容烈是个有作为的君王,他的思想很往前,考虑得很长远。可若说他是暴君,颜千夏不承认,或者池映梓当初算错了吧,谁说统一天下的人必是暴君呢?或者在战争中会有杀戮,可那是避免不了的,天下统一也会有天下统一的好处……颜千夏想着,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现在是在为慕容烈开脱么?以前还总嫌他好战,果然心境不同了,看事情的感受也不同。
“吃这个。”千机的手从门里伸进来,托着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来,是两个热汽腾腾的包子。
“千机,你真好。”颜千夏笑着道了谢。
“不用,主上列了个单子给我。”千机又伸手进来,果然手里捏着一张纸,抖开来,上面密密的字,全是她平常爱吃的东西。
“他要撑死我呢?”颜千夏嘟了一句,又忍不住笑起来,昨儿晚上他用了三盆水洗脸。她就纳闷了,他自己的东西还嫌弃啥,多美容的好东西啊……
她吃吃地笑着,千机忍不住掀开了帘子扭头看她。
“千机,你不想讨个老婆吗?”颜千夏歪着头看他,脆嘣嘣地问道。
“嗯,有机会就找一个。”千机挑了挑眉,把马车停了下来,前面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无法再让马车通行。
慕容烈其实是不赞成他们此时出行的,可是颜千夏坚持,她在宫里憋这么久,太想出来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女暗卫把颜千夏扶了下来,给她系好狐狸毛的披风,戴上狐狸毛的帽子,双眸含情,唇红齿白,双颊艳红的,可不就像个初出山林的漂亮小狐狸精吗?
四周不时有男人看过来,居然还有人撞到了柱子,墙壁,人和人相撞的更多了。千机过来,一挥袖,一方面巾就遮了下来,把她的姿容遮得严严的。
两名侍卫过来,为她挡开了人群,护着她往庙里走。
可以走官道,可是颜千夏不想,她就想体会这种人间百态,和老百姓一样,要不然和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前殿人多,还是去后殿先歇会儿。”千机拉住她的手腕,往四周看了看,带着她往一边走。
颜千夏这回没反驳,她只要能亲眼看看这热闹的场面就成,不强求别的。跟着千机穿过人群,到了后殿。
有几名小和尚正在院中清扫积雪,一名约莫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的小和尚跑了过来,向颜千夏宣了声佛号,然后拉着她的斗篷一角,引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女施主请坐,小僧去给几位施主沏茶。”他的声音还很奶声奶气,听得颜千夏直乐。
“谢谢小和尚。”颜千夏笑眯眯地向他道了谢,扶着千机的手臂坐了下来。
“等前面讲完了法,我们再出去看。”千机抖了抖袖子,身上的雪花洒落下来。
颜千夏点点头,轻捧住了肚皮。
隐隐的木鱼声传过来,千机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颜千夏其实能地感觉到他的紧张,毕竟是独自保护她出来。
天下大势变幻莫测,颜千夏怀有龙子是其次,她的血能让人长生的谣言却是传遍天下。千机不敢大意,怕稍有不慎招致莫名之祸。
“千机啊,你在看什么呢?”颜千夏又打开了一个小油纸包,这是大御厨们为她做的栗子糖,拈了一颗嚼了,站起来往外看去。
“没什么。”千机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颜千夏。
“六王爷和六王妃来了。”外面的侍卫匆匆过来禀报,颜千夏看过去,只见慕容绝带着王妃正从树下快步走来。
“六王爷。”千机微微点头,并不行大礼。慕容烈给他的特权,除了慕容烈之外,对谁都不用行礼,除了慕容烈和颜千夏的话,他谁的话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慕容绝一向为人谨慎,也不在意千机的态度,只抱了拳向颜千夏行了个礼,“原来娘娘在此。”
六王妃也走了过来,规规矩矩地跪下去,给颜千夏磕了个头。颜千夏有许久未见到慕容绝了,这个自称喜欢她的男人,比上回见到时还要苍白忧郁。
“六王爷是身子不好么?”颜千夏招呼六王妃坐下后,上下打量着慕容绝。
“王爷胸口疼,有好些天了,这几日才服了些药,想今天让国师给瞧瞧。”六王妃接过了话,细声细气地说道。
颜千夏扭过头来,仔细地看了一眼这六王妃。眉清目秀,姿容端庄,温柔有加,配慕容绝是绝对可以的。
慕容绝却是嫌王妃多嘴,一记眼光冷冷地刺了过去,六王妃便用锦帕掩住了嘴,再不敢多言半字。
这些男人全是这样的,对女人毫不疼惜,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
颜千夏皱了皱眉,也不再说话,只管拿东西吃着。门外,原本明丽的天色,突然就阴霾遍布,不多会儿,又飞起了雪来。
“这样下雪,吴国还是头一遭,听说河上全冻了,百姓们也没东西吃,没衣服穿,好多难民都往京城涌过来了。”六王妃看着外面的飞雪,面露忧色。
“六王妃很忧心百姓。”颜千夏有些意外,看向了六王妃。
六王妃脸红了红,看了一眼慕容绝,小声说道:“贱妾的父亲正在忙着救灾的事,听他说,好些牛羊都冻死了。”
“小王的岳父是户部尚书周振庭。”慕容绝接了句话,颜千夏听过这名字,是个十分刚正不阿的官员,慕容烈的父皇还在位时,他就已经名振朝野,和那伙贪臣们格格不入,几度被陷害,投进大牢,又都被放了出来。
原来慕容绝立了这周振庭的女儿为正妃。
颜千夏瞟了一眼慕容绝,不知为何,她现在对脸色苍白的男人没啥好感,估计这叫做池映梓后遗症。
看上去越苍白越虚弱,可能内含的力量就越大。
颜千夏剥了粒花生,看向飞雪之中,前殿中传来了朗朗诵经之声,木鱼声一阵大过一阵。轰——
突然,飘满飞雪的天空突然响起了几声雷鸣,太响了,震得颜千夏腹中的孩儿都吓得乱踢起来。她连忙捧住了肚子,连声安慰道:
“宝贝别怕,宝贝乖乖。”
“冬天雷鸣,怪哉!”六王妃站了起来,揪着锦帕,走到门口,仰头看着天空说道。
颜千夏一直戴在胸前的珠子突然开始发烫,她转过身,扯出珠子一瞧,那珠子又开始变亮了,那白龙就在珠子里游动着,她赶紧紧握住珠子,浑身都紧张起来,生怕白龙再度窜出,被这些人看到。
“娘娘,怎么了?”慕容绝走了过来,颜千夏把珠子塞回了衣中,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没事,王爷,若无他事,请带王妃去别屋歇息吧,本宫有些累了,想清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