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福来,年过三十了,记忆中这是有人第二次给自己做媒,第一次是位好心的街坊大婶,那姑娘样貌平平,脾气却大,直言嫁他也行,但需要把福儿给送人。?
那一次,丁福来非常爷们的一甩脑袋:“送客!”
街坊大神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拉着那姑娘走了。
今天又有人给自己做媒了,这媒人还是堂堂的安远候夫人,丁福来使劲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头。
兰猗见状问:“你怎么了?”
丁福来道:“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兰猗抑制不住笑了:“当然不是做梦,这样说,你同意了?”
丁福来快哭的感觉:“我怕我配不上那个叫甜喜的姑娘,我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玉树临风,也没有万贯家财,还带着个孩子。”
兰猗瞅了瞅福儿道:“你忘了,这个孩子,可是甜喜的亲侄儿,你们若能在一起,你疼这孩子,甜喜会比你更疼他。”
丁福来一拍脑袋猛然清醒:“老天,还有这等好事!”
兰猗微微一笑:“对,就有这等好事,也是巧合之事,不过……”
她话锋一转,丁福来莫名的紧张:“不过什么?”
兰猗说出今晚来的真正目的:“因为这孩子,衙门怀疑你与田家的命案有关,谁能证明当初你会不会为了得到这个孩子而毒杀了田家四口呢……”
丁福来实在忍不住截住兰猗的话喊着:“天大的冤枉!”
声音太大,小男孩给吵醒了,丁福来忙过去轻轻拍着,小男孩翻个身又睡着了。
兰猗不管他说什么,继续道:“所以你需要洗清你自己,然后才能同甜喜订亲。”
丁福来茫然无措:“我该如何洗清自己呢?”
平头百姓,无端惹上命案,他突然慌乱了,站起,走几步,回来重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满地溜达,热锅上的蚂蚁般。
兰猗指着椅子道:“我来,一是给你做媒,二是为了帮你洗清自己的,所以你坐下来谈。”
听兰猗说她可以帮自己,丁福来欢喜非常,回到椅子上坐定,誓赌咒的道:“我真没有毒杀田家四口,我若说假话,天打雷劈,若夫人能帮我,下辈子,不,这辈子我甘愿为夫人当牛做马。”
兰猗呵呵一笑:“我家不缺牛不缺马,用不着你给我当牛做马,实不相瞒,我帮你一个是为了尽快破案,另个是想给甜喜谋个好归宿,那姑娘,太可怜了,爹娘兄嫂一夜之间都死了,只剩下这么个侄儿,你们成了一家人,有你们两个疼爱这孩子,他会像父母在世一样。”
兰猗这样的安排,丁福来连说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他问:“我该做些什么?”
于是,兰猗说出自己的计划:“明天开始,你到处宣扬,这孩子是公输家大爷公输措的私生子,过了几天,你接着到处宣扬,这孩子其实是公输家五爷公输捷同桃喜的私生子,再过了几天,你再到处宣扬,说这孩子其实是公输家十七爷公输搠的私生子,又过几天,你还到处宣扬,这孩子是安远候府管家薛庆同桃喜的私生子,复过了几天,你继续到处宣扬,这孩子是城外柳林庄一个叫李灵虚的道人同桃喜的私生子。”
名字太多,丁福来一时间记不住,就让兰猗稍等,他找了笔墨出来,然后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写下。
兰猗又细细的指点他一番,丁福来唯唯诺诺,无不应承。
谈好了一切,兰猗起身:“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等真正的凶手收监,我就给你和甜喜成亲,此后她主内你主外,她照顾孩子你好好的做衣裳赚钱,没多久再生养出自己的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岂不是好。”
她的这番描绘,丁福来犹如生在眼前一般,满脸都是欢喜之色,突然在兰猗转身想走时,他撩起长衫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流泪:“夫人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兰猗虚扶一下:“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甜喜那里虽然我做得了主,但还不知道她同意不同意,一般的女孩子,喜欢有担当有气魄的男人,所以你虽然长的瘦弱,但也要像个大男人一样,比如……名捕楚临风,人家也不健壮,但那气势却是你比不了的。”
丁福来立即站了起来,掸掸膝头的尘土道:“谢夫人提醒,甜喜姑娘肯嫁我,下辈子我就会护她周全,谁敢欺负她,我豁出命去也不会答应。”
兰猗欣喜的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你放心,甜喜嫁了你,真有人欺负你们,我不会袖手旁观,侯爷亦不会袖手旁观。”
可着京城,谁不知道公输拓的厉害,丁福来得了兰猗这个承诺,捡到宝似的乐不可支,没曾想自己还能攀附上安远候,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躬身送兰猗出来,见外头一个随从都没有,他道:“不巧,我那徒弟晚上是要回自己家的,也只能是我送夫人回去了。”
兰猗挥挥手:“孩子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吗,回去吧。”
丁福来无奈,亦无语,伫立在门口目送兰猗。
兰猗雇的马车在街边等着呢,她爬上车去转头道:“我坐车,没事的。”
丁福来朝她深深的鞠躬,还附带一句:“夫人自己小心。”
兰猗坐好了,看了看车夫的后背,撂下车前的帘子道:“走吧。”
车夫也不吱声,用鞭子打了下马,马蹄得得,车子离开丁记裁缝铺原路往回走。
时辰不早了,平素的这个时候兰猗已经就寝,此时颇感困倦,懒懒的歪靠在车厢上继续想着田家的案子,虽然让丁福来做的这件事对桃喜带有不敬,但为了给她报仇,希望她在九泉之下可以理解,等案子破了,确定那个小男孩是她和田壮的骨肉,她的坏名声自然而然也就消弭了。
兰猗心里嘀咕着,不知不觉车子行驶到了热闹的街上,又在不知不觉间车子又驶出热闹的街头,一点点的,周遭冷清起来,车里的兰猗毫无察觉,只等车子突然停下,她掀开车前的帘子问:“到了?”
脖子处骤然而冰凉,她想垂头看,车夫却低声吼道:“别动,动一动我就割破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