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表小姐入府吧。”
策马直奔洛府东门,墨伏没有靠近府门,只在转角的时候就勒马停了下来,他倾身,将摇光从马背上一抱而下,自己则高座在马背上看着她。
下了马背,摇光扔抬眸看着他的手腕,接着东门处的昏光,墨伏手腕上的白布却已经看不见了,不知是不是他刚才将那白布收到了护腕中去。
摇光点点头,道了一句,“多谢将军。”
话音落定,便朝着府门而去,走到府门口,摇光回头,便见墨伏仍然站在那拐角处看着她,摇光定了定神,敲开府门走了进去。
府门合上,墨伏的视线也被挡在了外面,门内,何潇正紧张的看着摇光,“小姐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薛副尉呢?小人真担心小姐出什么事了。”
摇光脚下一阵疾走,“薛副尉有事,待会儿回来,我们走。”
何潇连忙跟上来,便见摇光两下将头上的发髻扯开,又随手挽了个小髻用玉钗一定,然后便将何潇手中的斗篷接了过来,她将斗篷穿在身上,脚步更快了。
何潇本以为她是朝清风院的方向去,然而越是往前走越是发现摇光走的方向不对,何潇连忙追上来,“小姐小姐,您是不是走错了,这是往北苑去的路。”
这的确是往北苑去的路,而摇光也正是要往北苑去。
她微眯着眸子,在这冬夜的凛寒之中神色沉凝的好似结了冰霜,何潇不知摇光怎么了,可是看她这周身的气势,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多问一句。
摇光抿着唇,脑海之中却在一直回想着适才看到的那一截白布。
她为秦醉解毒的时候刺的是左手,而今日墨伏伤的也是左手,虽然那一日不是她亲自为秦醉包扎,可是那包扎的白布她看过一眼,那白布是西边盛产的白头棉,绝非普通的白纱,而今日,墨伏手腕上的似乎也是白头棉……
真的有这样巧合吗?摇光深吸口气,心底越来越生出疑问,墨伏,秦醉,秦醉,墨伏,难怪她在听到墨伏说话声音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丝丝的似曾相识,现在想来,他说话间或露出的一星半点味道其实和秦醉偶尔的习惯十分相似。
虽然一个人说话低寒冷漠狂傲无比,而一个人永远中气不足温润许多。
今日未见大雪,虽则如此,天穹之上也无星耀,洛府一片黑灯瞎火,到了北苑之处还被巡逻的侍卫撞见,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洛府的侍卫不觉摇光是病患,自然不敢阻拦。
入了北苑,摇光径直往水云阁的方向大步而去。
何潇一路跟着,到了此刻终于明白摇光是要往水云阁的方向去,他眼睛睁大一瞬,颇为诧异的看向水云阁的方向,这么晚了,小姐去水云阁做什么?
何潇眼珠儿一转噤声不敢多问,想那秦醉虽然病重又是个瞎子,可那通身的风骨却很是非比寻常,而摇光到了这个年纪,或许也是……这么一想何潇又叹了口气,那风骨再怎么不一般,也到底是个瞎子又是个活不久的,他家小姐如今病已经好了,又是这样的模样气质,怎么就不能找个更好的呢?
何潇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抬头,到了水云阁之前。
夜深了,水云阁的院门早就关了上,摇光上前拍了两下门,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呼。
“谁啊?”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侍卫一见是摇光,面上的睡意立刻全消,“咦小姐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哎,小姐您……”
摇光根本没有等侍卫将话说完,她一把推开侍卫,径直朝门里面走进去,夜已经深了,水云阁的正屋之中一片漆黑,摇光皱着眉头,径直往正门闯!
“小姐!小姐您可是要见世子殿下?小姐请容小人去通禀一声!”
侍卫着急了,语声在这暗夜之中极大,摇光见此唇角噙出一丝冷笑,哪里会听他说什么,她仿佛在和谁比赛似得一步比一步更着急,到了正屋之前,又一把将正门推了开,门岗推开,墨魉从屋内一闪而出,“小姐怎么来了?”
“你们世子呢?”看到墨魉,摇光终于开口。
墨魉一脸的迷茫,“我们殿下早就歇下了啊……”
“是吗?”摇光语气淡淡的,她来过一次,知道这屋子的构造,当下一个转身就朝秦醉的卧房方向走过去,到了卧房之前,发现卧房之中一片漆黑,墨魉跟在摇光之后苦笑连连,“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是担心我们殿下的病情?”
摇光不说话,掀开帘络就往里面走,床帏垂着,屋子里更是一片漆黑,她看不清床上到底有没有人,可她心底却又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那床上,多半是空的!
这么想着,摇光步伐更快,生怕墨魉将她拦下又出什么变数。
“小姐……小姐,我们殿下没事,并且已经睡下了……”
墨魉苦笑着跟在摇光之后,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摇光哪里管那么多,她几步走到床前,一把将那垂着的床帏掀了开……
帷帐一掀,墨魉也将角落里的灯点了亮,昏黄的暖光照下来,摇光看到一张静默无波的脸,秦醉眼上仍然敷着白巾,身上穿着内衫,锦被搭在胸前,一副就寝许久的样子,听到动静,他的眉头皱起来,语声暗哑的问,“怎么了?”
墨魉在摇光身后无奈的笑,“殿下,表小姐来看你了……”
秦醉疑惑的“嗯”一声,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摇光目光扫过秦醉的手腕,却发现秦醉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而那白布早就被除去了。
面上一热,摇光委实不知该如何解释。
“表小姐?表小姐来了?”秦醉鼻息微动,“表小姐?”
他仿佛嗅到了摇光身上的清香,又察觉出屋子里气氛不寻常,所以试探的喊了一声,摇光站在床边,“晚上担心殿下身体是否有变,所以特别来看看。”
屋子里地龙极热,摇光面上的温度则更高,这大半夜的闯入别人的卧房,连她自己都不信这个理由,秦醉闻声却一笑,“没想到表小姐对秦醉如此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