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启浩半信半疑,照她所说的那样按了一下胸口,锥心刺痛的感觉迎面而来,让他肥胖的脸颊拧成一团。
他脸色发白,惊惶地叫道:“姑母,我真的中毒了。”
太后心里一慌,苍老的手拉住甄启浩的肥手,眼里闪过紧张的神色。不过毕竟是老姜,只慌了一会儿,立即稳下心来。她拍了拍他的手,沉声说道:“浩儿别怕,宫里有最好的大夫,姑母把他们叫来给你治好。先不说你是不是真的中了毒,就算你是真的中毒了,哪有正经的大夫治不好,反而是一个女子治得好的道理。再说了,或许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是这个狡猾的妇人耍的阴谋诡计。”
孟雨萱似笑非笑地看着甄启浩,挑眉说道:“不错。太后娘娘说得真是不错。我一个弱女子,确实没有正经的大夫利害。小侯爷,你就好好地考虑一下吧!”
说着,看了一眼甄启浩的手臂,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甄启浩再笨也懂得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你的手就不是正经的大夫治好的。难道你要把小命交到那些‘正经’的大夫手里?
甄启浩欲哭无泪。他悄悄地俯在太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太后听了惊讶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竟有这样的隐疾?怎么不早些给哀家说?”
“姑母,这种病哪里好意思说出口?再说了,我早就找过御医了,那些庸医束手无策。反而是这女子懂得如何治疗。”甄启浩红着脸说道。
太后蹙眉,冷冷地看着孟雨萱说道:“你真的能治好他?如果让哀家知道你是骗他的,你应该清楚哀家想让你死容易得很。”
“太后娘娘放心。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再说了,小侯爷的手就是我治好的。太后应该清楚,小侯爷的手看过不少大夫,没有一个人治得好他。我却可以。难道这不能证明我的实力吗?”孟雨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她能治好甄启浩那个‘不能说’的隐疾。
对一个男人而言,他的那个病确实要人命。而他又是甄家一脉单传的独苗,那就更要人命了。这是太后的心病,如今孟雨萱能够治好太后的心病,哪怕太后再不想趟这场浑水,此时也要考虑一下。
太后迟疑不定。她看了看甄启浩,又想了半天。仿佛快要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又开始犹豫。如此犹豫不决,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了。
“提醒各位一句,刚才我是把那些太监和宫女打昏了偷偷跑出来的。如果中途有人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搜查。”孟雨萱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如果我被抓住了,我就说是小侯爷迷恋我的美色,想要把我占为已有。你说皇上会不会相信我的话呢?”
“如果你不见了,皇帝最先怀疑的也是浩儿。”太后冷哼。“不管你逃不逃得出去,对我们来说你就是个大-麻烦。”
“对,说得没错。”孟雨萱淡道:“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身为一国之母,太后娘娘能这样舒服地过日子,自然有你的生存之道。我相信太后娘娘不会让我失望的。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的目标只是离开。你们用什么方法帮助我离开,那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小侯爷体内的毒应该有些年月了。它正在慢慢地侵入人体之中,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生命。如果我死了,小侯爷很快就会来陪我的。如果不信的话,太后娘娘尽可以试试看。”孟雨萱微笑道:“真是不知道谁会对小侯爷不利。居然对小侯爷下了这样残忍的毒。太后娘娘一定是知道的吧?”
太后愤恨地看着前方,眼里射出冷光。
她当然知道!
普天之下不想让他们甄家有子嗣的除了皇帝还有谁?
甄家已经隐忍多年,一步步退出朝堂的纷争,只想做过安乐的侯爷。可是皇帝疑心,认为甄家权势大,用这种方式断了他们的后路。
“姑母……”甄启浩可怜昔昔地看着太后。
太后冷道:“甄荣。”
从暗处跳出来一个黑衣男子,他跪在地上行礼道:“见过太后,见过小侯爷。”
“你想办法把她带出宫。”太后对面前黑衣男子,也就是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甄荣说道。
那男子满脸疤痕,一双眼睛阴沉无比。他瞟了孟雨萱一眼,淡淡地说道:“是。”
直到此时,孟雨萱才真正地放下心来。别看她冷静地与太后谈判,其实心里没有底气。
太后看似苍老无能,其实最深谙政道。刚才要是她不答应,甚至让这暗处的人控制住她,逼着她给甄启浩‘解毒’,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当然,太后没有那样做不是因为没有想过,而是考虑了后果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太后控制了孟雨萱,逼着她给甄启浩医治。如果孟雨萱稍微动一下手脚,太后也看不出来。还不如满足她的要求,让她心甘情愿地给甄启浩治疗。等她出了宫,给甄启浩治好了,再派人暗中盯着她。只要甄启浩一天没有生下子嗣,她就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直到生下孩子,她就没用了。
甄荣一把抱住孟雨萱,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跃出去。此人不走寻常路,一直上窜下跳,弄得孟雨萱的小心脏跟着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们走后,甄启浩拍着胸口说道:“姑母,侄儿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她呢!”
“姑母当然会答应她。”太后淡淡地说道:“为了你的病,姑母不会冒险的。哪怕知道她在骗姑母,姑母也不能冒险。”
甄启浩感动地跪在太后的面前,抱着她的腿说道:“姑母,她也不算骗人。我的手臂就是她治好的。她确实有些本事。当初她只是看了我的面色,还没有给我把脉就知道我有病。另外就是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咱们得罪不起的人。刚才姑母出面帮了她是对的。”
“哦?刚才你怎么没说?她的背后还有什么人?”太后好奇地问道。
“李烨。”甄启浩嫉恨地哼道:“那女人是李烨的心上人。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烨的。真是搞不懂李家的人在干什么。李烨要是见到她,不疯才怪。”
“还有这种事情?果然哀家把她放走是对的。你要是早说她和李烨的关系,哀家一早就把她送走了。”太后咧嘴说道:“此女竟是一颗好棋。”
甄启浩知道太后与李家有旧怨,巴不得看见李家倒霉。现在听说孟雨萱与李家这样的纠葛,居然兴奋成这样。
“姑母,等会儿皇上找不到人,肯定会来找我的。我怕!”甄启浩苦着脸说道。
“怕什么?等会儿你就装作刚睡醒,什么也不知道。其他的哀家给你扛着。”太后冷笑道:“哀家毕竟是他的嫡母。就算他现在做了皇帝,也没有逼死嫡母的道理。现在民怨沸腾,他要是想给那些乱贼一个光明正大的造反理由,哀家就成全他。”
“姑母真好。”甄启浩在太后怀里撒娇道。
“哀家一生无子,你就是我的儿子。对了,等她出了宫,你要快些治好身体的病,还要找她解毒。”太后再三提醒道。
另一边,孟雨萱被甄荣带着靠近皇宫的门口。此时身后已经传出禁卫军搜查的声音。他们必须马上离开皇宫才行,再晚一步就要禁宫了。
“宫里每天有负责采买的人。这是令牌,你带着过去吧!”甄荣冷冷地说道。“这是人皮面具,戴上就没有人能认出来!”
孟雨萱看着甄荣手里的东西,好奇地接过来。她想着这东西有用,等她避开了这次的危机,她也学着做出来,
戴上面具,刚才还娇滴滴的绝色佳人,一下子变成了清秀的小宫女。她戴着面具行了一个礼说道:“多谢公子。”
甄荣冷漠的眼眸里闪过异色。他冷道:“你要谢就谢太后。她才是作主救出你的人。”
“我当然要谢公子。公子才是帮我出宫的人。太后想救我,是因为她想我救治甄启浩。我对她有利用价值。”孟雨萱淡淡地说道。
“我救你,是因为那是太后的吩咐。”甄荣冷笑道。“难道我是真心救你的?”
“你也不是。可是你出了力,应该得到我的尊重。”孟雨萱微笑,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说道:“这是我调配的药膏,对去疤有疗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拿着试用一下。”
甄荣眸孔紧缩,冷冷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砰!他一推,将她手里的东西拍飞。
这时候,他一个跳跃,从原地消失。
孟雨萱拾起地上的药膏,看着甄荣离开的方向说道:“难得发一次善心,好像不领情呢!”
将东西收回来,她立即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宫门。
她得赶快离开。搜查的人要过来了。一旦城门口的禁卫军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她就走不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地走过去。
“令牌。”一个禁卫军冷道。
孟雨萱交出令牌。
“放行。”那人看了令牌无误,准备放孟雨萱离开。
“等一下。不能放行。”从远处跑来一个禁卫军,他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关上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