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你说说吧，你当初都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早就告老还乡？”墨锦书道。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藏在暗处的关键性证据。有了老冯的供人，薛玉林的罪名就坐得实了。

“我……”老冯垂着头，不敢看薛玉林。但是他的儿子孙子都被墨锦书控制了，他没有办法，就只能说出真相，“我认识一个开卡车的朋友，急需用钱，大小姐让我联系他，说……说让他去撞死一个人。后来我那朋友把事办成了，大小姐又让我……又让我去……去杀了他。”

没办法，就算他自己被抓去坐牢、或是被墨家杀了给大老爷偿命，他也什么可怕的。只要别连累到自己的儿孙就成。

至于大小姐……他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大小姐，但却也实在没办法了。

薛家的司机只是他的一个工作身份，他今天可以做这个工作、明天可以做那个工作，但他永远都是爸爸和爷爷、他永远都是自己那小家庭中的顶梁柱。

他不能让他的家人失望。一定意义上，这次勇敢承认之前自己做过的事，也是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老冯，你在我家的时候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怎么就好意思信口雌黄？墨锦书给你多少钱让你做这件事？还是他威胁你了？”薛玉林急忙给自己开脱。

她很确定，当时她和老冯说这些事时，都是当面说的，老冯不可能抓住她的把柄。

老冯垂着头，还是觉得挺羞愧的，不敢做什么回应。

“锦书，你玩儿这些，手段有点儿脏了吧？”墨成冷笑道。

墨锦书道：“老冯这边，的确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说来却是只是他的空口无凭。但正因如此，才说明二婶你的确吩咐他做过这些事。不然身为你的前司机，总不会没来由就冤枉你。”

“你可以给他钱、也可以胁迫他。想要让一个人随口污蔑别人，方法实在有很多。你们生意场上的，不是最明白这些了吗？还用我说？”听到墨锦书的话，薛玉林更有底气了。

墨锦书点点头，居然供认不讳：“对，我的确威胁了老冯。老冯对你很忠心，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作证。我让人控制了他的儿子和孙子，他这才就范。至于他所说的话，到底是我教给他的、还是真的，我今天也不想和你们做分辨。”

墨锦书看向墨老爷子，道：“爷爷，今天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拿到台面上给您说一说而已，至于这些真相您相不相信，我是没办法左右的。纸里包不住火，只要有心，咱们总能查得到。爷爷，这个真相您愿不愿意知道、知道之后相不相信，都看您自己的决定。”

墨锦书看了下时间，道：“二叔二婶，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咱们不如说一说这一阵子的绯闻风波？”

墨成看着自己父亲越发阴沉琢磨不定的面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此时，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实在不算什么，就算被墨锦书拿到台面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便都是真凭实据，他认个错就行了。但如果当年对大哥做的事情被全部曝光，他可就是死罪一条了。

墨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

“查验当年那个卡车司机的验尸报告，还有……当晚墨成的通讯录音。”墨老二爷子说了一个非常平静的吩咐。

听到最后那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墨锦书在内。

他相信，只要爷爷对二叔起了疑心，想要去查，就一定能查到当年的真相。但却也是想着，这需要一段时间。可爷爷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在说，这件看似没有一点真凭实据的事，在几个小时内就会有结果。

而且更重要的是，爷爷居然有那晚二叔的通讯录音。

从一直以来爷爷对爸妈之死的事和对墨成的态度而言，爷爷是绝对不知道墨成下黑手弑兄一事的，所以说，这个所谓的录音，从没有被用过。

墨锦书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那就是——他们的所有通讯，一直都在爷爷的掌控之中。

他们的每一通电话、每一份邮件往来，最终都入了一个大的数据库，只要爷爷想查，就一定能查到。

只是到自己的数据库里翻找东西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可这其中的用心，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从在场之人每人震惊又恐惧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墨锦书想到的，在场的这些人，也都想到了。

忽然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像是罪证一样记录下来，只要情况需要、随时会暴露，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冷得一阵阵地打寒颤。

他们在老爷子面前，原来竟是赤条条地一丝隐私也无。

大家忽然都觉得，这个墨家，好像一个专制的旧社会，好像一个关押犯人的牢笼。

墨老爷子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依旧在沙发上端坐着，手放在拐杖的龙头上，闭目养神。

墨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排细密的冷汗。

如果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在诈他的话，他这一次可就真的死定了。

但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能承认。

他现在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再冷静……如果爸爸只是在诈他呢？他自己先乱了阵脚，可就是个大笑话了。

有了墨老爷子的这一番吩咐，一屋子人更是谁也不敢说什么了。

纵然大家都知道，这或许会需要很多时间，但没有一人有着急的意思。反而人人都表现出了极度的耐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一个小时之后，家里的座机响了。

凤嫂上前接起来，是门口保安室打过来的。

“老太爷，外面有一位赵小姐想要进来，值班的保安请示是否放行？”

“是我的秘书赵佳音。”墨锦书道。

墨老爷子点点头，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赵佳音的车停在了主宅门口。她带着那份录音进了墨家老宅。

在她最后悬崖勒马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会拿着这份录音，给这两个胆敢威胁她的女人重重一击。

而在她拿出录音的那一刻起，她又变成一个无辜的人了。

善恶其实不过一个轮回。每个人都有善良的时候、也有丑陋的时候，只是看最终，自己想让自己变成什么人罢了。

她不确定自己最终的选择，但她知道，至少在这一刻，她还想要做一个好人。

对于这两个用她父母亲人的安危相逼迫的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纵容恶人更嚣张，一定意义上来说，也是作恶。

至少在这一刻，她不想作恶。

“董事长好。”赵佳音站在墨锦书身边，规规矩矩地向墨老爷子问了好。除此之外，便没有问候屋里的任何一个人。

看到赵佳音如此沉稳地出现在墨宅，叶施施的脸上也渗出了冷汗。不只是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