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已经到嘴边的剩下的话,被墨锦书这太有力的三个字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可是……明明是你说要利用午休时间了解项目进展的啊!
墨锦书看了白萱一眼,白萱觉得,他的眼神隐隐有些不悦。以至于自己脸上的不满,也就不敢再扩大了。
说实话,她对这个素有“商界希特勒”之称的老总,很有些惧怕。
墨锦书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凛冽气势,恍似王者傲视天地。她虽然不至于见了就要跪拜,但却本能地想要和这个王者和平相处、不愿和他对着干。
当忍则忍,也是她做母亲之后所领悟到的一个重要道理。
安静地吃完了午饭,白萱轻轻地放下了刀叉,在整个用餐礼仪上,是没有丝毫错处的。
墨锦书看了她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轻轻饮了一口红酒,好像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他缓缓将杯中的红酒饮尽,这才放下酒杯,开口了。
“我这有一份东西,你看下。”墨锦书直接将一张纸从西裤兜里拿出来,扔给面前的女人。
“墨总亲选的设计稿吗?”白萱温声打趣了一句。
墨锦书一笑,道:“看下就知道。”
白萱打开来,却见……居然是一份亲子鉴定!
而鉴定的结果是……99。999%,鉴定人是……墨锦书和白墨墨!
墨锦书……白墨墨……
墨锦书和白墨墨……
白萱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墨锦书……
像,太像了……一样的眉眼儿、一样的眼鼻轮廓……
而前面之人却是悠然,笑道:“所以说,白副总监,你给我生了个儿子。”
“你……你……”白萱紧紧攥着手中的鉴定报告,指节都泛了白,手、声音,甚至连身体,都是微微颤抖的。
“是你……”
居然,居然是你!
那天晚上的人,居然是你!
“无耻!”白萱愤怒地将杯中的红酒洒在墨锦书的脸上,抓起包,跑出了餐厅。
她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梦里的恶魔,再也不会见到。
可此时,这个恶魔却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悠然地笑着,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你给我生了个儿子。”
“无耻……流氓……无耻……”五年前的那一场噩梦,如同一双罪恶的大手,渐渐将她紧箍……
白萱拼命地跑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她不想让自己哭,不想让自己这么没出息。眼泪美掉一滴,她就及时地擦去。可是很快,眼泪便如水柱般不断地流下,她擦不过来。
忽然脚下一空,高跟鞋地跟崴断了,白萱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跌坐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
眼泪落在手中的那张鉴定报告上……白萱不由得再次拿起来,看着鉴定报告中的结论……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这个数字,太刺眼了。
“妈咪,我很喜欢那位叔叔……”
“我觉得那个帅叔叔很亲切,好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一点儿也不陌生……”
因为是亲父子,所以小糖豆才会一见到他就喜欢,是这样吗?
他……也很喜欢小糖豆……
白萱怔怔地看着这个报告,渐渐地,脑海中开始清晰地浮现出墨锦书和小糖豆相处的画面……墨锦书好像,很想要回小糖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小糖豆被抢走!
她也绝对不能让这样罪恶丑陋的人,出现在小糖豆的生命中!
她不允许小糖豆有一个这样卑鄙的父亲!
白萱起身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司,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打了一份辞职报告。
将辞职报告放在办公桌上时,看到一张“时光如沙”的设计稿,白萱的手停住了。
这个系列,她还没有做完。
想起小糖豆的笑容,白萱重重闭上了眼……她绝不能失去小糖豆,绝不能。
白萱最终还是将辞职报告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草草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这里。
就算以后再没有做设计师的机会也不要紧,她不能失去小糖豆、小糖豆也不能失去她。
和小糖豆在一起、陪伴他成长、将他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这才是最要紧的。
白萱抱着小纸箱往出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墨锦书阔步走到会客沙发前的茶几旁,拿起了遥控器,落下了办公室里的所有窗帘。
然后将自己舒舒服服地扔在沙发里,看着白萱手里抱着的东西,声音,却是沉重的:“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这么讨厌我么?”
“对”,白萱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你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墨锦书的手紧紧攥起……
但很快,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放开……靠在沙发上,闲适道:“既然如此,你觉得,这样的人,会轻易放过你吗?”
“白萱……你以为,你逃得了?”墨锦书缓缓搓着手指,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渐渐现出了几许危险的神色。
白萱心内一沉,尽量不着痕迹地平复着心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想怎么样?”
“坐下谈。”墨锦书指了下一旁的沙发。
白萱当然不想和他坐下谈,但跑了一路哭了一路,又打印了辞职报告、收拾了东西,此时的她,已经清醒多了。
清醒之时,她知道自己没有和这个男人正面抗衡的能力,只能智取。
白萱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冷静到了一个可以与墨锦书交谈的程度,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平平稳稳地走到沙发边,坐在墨锦书斜对面的地方。道:“好,墨总想怎样和我谈?”
“很简单……”墨锦书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勾着一抹不明的笑意,“和我结婚。”
“什么?”白萱着实震惊。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墨锦书道,“我想你应该清楚,如果我要和你争夺抚养权,以你的实力,争不过我。而且,我是墨墨的亲生父亲,只有和我在一起生活,墨墨才会有最健康的成长,别的男人,不行。”
墨锦书说的这两点,白萱都很清楚。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及墨锦书、知道自己争不过他,在知道墨锦书就是小糖豆的亲生父亲时,她的第一反应才会是——逃;也正因为她知道,与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爸爸”在一起生活,对墨墨的成长不是好事,所以她才决定,这辈子都自己一个人过。
可纵然清楚这些,让她嫁给这个以肮脏手段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她还是做不到。
面前的,是她从未想过会再相见的人,是她用了整整五年的时光,才决定不去恨的人。她以为,只要她自己放下了,哪一晚,就只是一个既无法挽回、也再不会出现的错误,那个人,就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可此时,她以为的、那个与自己的生命再无关联的人,却坐在她的面前,却在和她谈孩子、谈结婚……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白萱一时间,真的无法调适好,她无法以最理智的状态来看待问题。
她对面前这个人,真的真的、就只有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