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茏的绿林,闪着粼粼波光的潺潺的溪水,头顶的阳光透过细碎的枝丫洒下一地的斑驳。不知何处飘来的淡淡的花香,耳边还有清脆婉转的鸟啼声。这山中的景色,清新怡人,如果洛小北此刻不是倒吊着的姿势,她都想要吟诗一首了。
极寒之域中最后的意识,是她被巨浪打翻的那一刻,对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还真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可是刚从极寒之域出来便被人捆着吊在这里,她洛小北的命运还真是坎坷又波折。
倒吊着太久,洛小北已经开始头昏脑涨,纤细的腰身用力想要起身,可惜她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像一只粽子,完全不能动弹。
在有限的视线里,洛小北左右移动脖子,看到了同样被倒吊在另一棵树上的杜阳和谢小鱼,两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但都是一根绳子就完事,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五花大绑了?
瘪嘴,洛小北暗暗叹气:一定是觉得我比较厉害!
“别看了,出来吧!”
闭眼,稍微缓解了脑袋充血带来不适,洛小北淡淡唤道。
那人顿了顿,紧接着便是细碎的脚步声。
睁开眼,洛小北看到的便是一个面容近乎于透明的女孩子。
长发凌乱,穿着最简单的灰色长袖和长裤,那双眼睛却是极致的黑,她站在那里,却如同一颗遗世而独立的沧海明珠,这周围花草树木山川河流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你认识我吗?”
如果说公输真儿是天山雪莲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么王小碗便是淡然高雅的兰花,谢小鱼的精致挑不出毛病,而眼前这个女孩子,如远山如秋水,美是美,却美得没有温度,甚至……没有气息。
“才分开不过一个月,你便不认识我了吗?”女子嘴角一勾,周围的世界忽然又重新亮起了光,声音婉转而清丽,语气里却是淡淡的嘲讽,还有隐隐的恨意。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我可没见过!”洛小北嬉笑,嘴上还不忘调侃一把。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让你记起来的!”那位漂亮的女孩子冷笑一声,右手缓缓掏出一根早已经枯死而且失了水分的棕褐色的树藤,手指白皙,和她的脸庞一样,白得近乎于透明,但这并不影响她漂亮。
洛小北突然就想到她曾经听自己二师兄说过一句话:美是无罪的!
可是下一秒她就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人美无罪,可心太毒怪谁?
“啪!”
枯藤的威力再次让洛小北认清了现实。
疼!麻痹!太疼了!
洛小北皱眉,咬紧牙关,那张小脸已经疼得扭曲,额头顿时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一鞭子下去,身上肯定见血了!
“我已经没你漂亮了,你还要打我!”洛小北忍着身体的疼痛,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且那语气,像是委屈得要哭了。
事实上她是真的要哭了,因为疼的!这感觉比她在墓里差点被冻死还来得强烈。
那美女的手指用力,指甲似乎要嵌进枯藤中,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痛吗?接下来你会更痛的!”
“啪!”
又一鞭子,脸皮一抽,脸色越来越苍白,汗珠越来越多,两鞭子都是用尽了全力的。
洛小北的反应落那女子眼里似乎让她看得更过瘾,黑色的眼珠带了兴奋和激动。
“你还有力气打吗?”
声音不大,洛小北抬头,嘴角带了一丝讥笑,瞥了一眼她的右手。因为用力过度体力消耗得太快,女子捏着那枯藤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你连这具身体最基本的形态都快要维持不了了,竟然还舍得花费那么多灵力来困住我,我真是感谢特意下了咒的五花大绑还有注入了邪气的藤鞭啊!叶!素!秋!”
她的脸色还是苍白,要不是被倒吊着,此刻的她应该带着绝地反击的霸气和胜券在握的自信,可惜……反正那画面自行脑补。
女子冷笑,眼中泛起滔天的恨意,右手一挥,一鞭子再次向洛小北招呼去。
这一次,洛小北也觉得自己要被打死了,但是人输气势不能输,于是她愣是一声不吭,生生将这三鞭子扛了下来。
“我现在是瞿烟!你可以叫我瞿烟,不过你应该是没机会了!”女子冷冷开口,手中的枯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匕首,看来是要动真格了。
“是吗?瞿烟!你看我还是叫了!可惜这名字太过单薄,一听就是命途坎坷的人。”洛小北笑了,笑得极其费力,可是她还没说完,瞥了一眼瞿烟手中的匕首:“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你就找不到你要的东西了!”
瞿烟眼眸微沉,苍白的脸闪过一丝狰狞:“你觉得杀了你我会找不到吗?反正你现在都在我手上。”
洛小北呲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要是知道在哪里,还会把我吊在这里等我醒来?你怕是早就杀了我了!”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可是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等了这么久,跟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杀了你,要不是为了阴阳玉佩,我怎么会留你活到现在?”瞿烟的手越抖越厉害,越说她的脸便越可怕,似乎一激动那具透明的身体便会彻底烟消云散一般。
“我对你的仇恨,又岂止是一块玉佩能抵消的?但好在,老天爷是有眼的,让你落到我的手里。”
洛小北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太虚弱,那双眼睛还是明亮犹如星空璀璨,语气平静:“既然你最终还是要杀了我,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阴阳玉佩在哪里?反正我都逃不掉了,而你如今这样,应该是我大师兄的杰作!你只求不要再遇到他好了,否则你没有第二次能逃了。”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得纠正你一下!”
“什么?”
“老天有眼,但不是对你啊!”
洛小北有些叹息,但她声音里分明带了遗憾和讥诮,空灵又悠远,在幽深的山林中响起层层的回音。而她整个人却突然消失,那棵茂盛的树上只剩下一条空荡荡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