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冉习习的人自然还是艾米丽,就连她的脸上都带着一抹深深的忧虑,足可见,这一次的情况有多么的严重。
两个人一走进电梯,冉习习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我在电话里听得不清楚,只知道是对方抄袭了我们的创意,怎么会这样呢,”
艾米丽看了看她,虽然稍有迟疑,但还是实话实说:“今天是‘彩姿’的新品发布会,其实从得知他们故意抢在我们前面一天推出新品,律先生就有些担心。可大家都沒想到,情况居然会这么严重……”
不等她说完,电梯停了下來,她们立即走出去,快步前往律擎寰的办公室。
一推门,冉习习看见,高经理和王经理都在,就连之前跟着自己工作了几天的那几个员工也在,大家听见声音,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各人的表情都有几分复杂。
“抱歉,我來晚了,我也是刚知道。”
在來的路上,冉习习已经用手机搜索了一下相关信息,但网上的新闻却是沒有和“抄袭”两个字沾边的,因为媒体也不知道“硫觅”的创意是怎么样的,他们反而在强大的公关手段下,异口同声地夸赞“彩姿”的新品创意灵动逼人,简约而不简单。
看着那些溢美之词,以及无比熟悉的图像,冉习习一口血险些沒喷出來。
“不只是宣传照的问題,你看一下,他们这一次的代言人是谁,”
律擎寰将面前的电脑屏幕转过來,示意冉习习看清上面。
“彩姿”的新品发布会已经在半小时之前结束了,但他把现场视频保存了下來,如果说八成相似的新品宣传照只是爆点之一,那么接下來的代言人问題,可以说就是爆点二,威力更为巨大。
冉习习半信半疑地用手指滑向触屏,视频继续播放。
画面上传來司仪的声音,台下一阵鼓掌骚动,紧接着,穿着一袭白色纱裙的邱艺白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她妆容轻淡,几乎沒有涂抹什么,黑发素颜,唇红齿白。尤其是一身露在外面的肌肤,无论是脸,还是脖子,胸口,手臂,全都极其白皙水嫩,当真对得起“吹弹可破”这几个字。
而邱艺白今天的服装,也是精心准备过的,因为产品在包装方面采用的是中国古典水墨画的风格,飘逸俊秀,所以连她的白色纱裙上的图案都是采用特制的墨汁画上去的,,这一点,自然也是冉习习曾经想到的创意之一,她一开始就是这么安排的,让代言人和产品本身融为一体。
邱艺白出场之后,只见她的手上托着一瓶小巧的面霜,白色的瓶身矮矮胖胖,滑润光洁,带着一丝古韵的朴素,看上去很是讨喜。
就在此时,位于她的身后,一块巨大的LED屏幕上,开始轮番播出这款面霜的概念宣传照;一张张带有鲜明中国风的作品,搭配着琴韵声声,伴随着点点柔光,展现在现场的无数宾客面前,也通过各大互联网媒体进行着全球同步直播。
舞台上更有人工落雨和雾霭,制造出一种彷如人间仙境的缥缈意境,画面绝美。
“这绝对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巧合。”
一把关掉视频,冉习习站直身体,双眼冒火。
如果说,连这些细节都能达到高度相似,那么除非她在工作的时候去梦游了,还同时去接了“彩姿”的宣传照拍摄工作。
话音刚落,她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冉习习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來,她向后退了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失声道:“你们为什么都看我,难道你们觉得是我把这些创意都泄露给了对方吗,这怎么可能,”
她顿时警觉起來,无法将那些怀疑的视线忽略掉,而是下意识地去看向一旁的律擎寰。
他也正在看她。
对于冉习习來说,旁人的怀疑目光虽然令她不舒服,可她觉得无所谓,但律擎寰不一样,他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他的态度决定一切,所以,此时此刻,冉习习最为看重的,就是他会怎么去看待这件事。
令她失望的是,律擎寰虽然沒有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沒有做过任何违背合约的事情。我不可能辜负我自己的心血。那些照片都是我反复斟酌,找了不知道多少个角度才拍出來的,我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情势逼人,冉习习反而冷静了下來。
在这种时候,别人怀疑她,倒也属于人之常情,但她自己不能怀疑自己,沒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沒有做过,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來背这个黑锅。
办公室内,一片沉默。
忽然间,那个摄影棚内的灯光师大声开口道:“我相信冉小姐的为人。再说了,她一个摄影师,拍出來自己满意的照片,凭什么拿给别人用啊,她又不笨,干嘛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灯光师是个年轻的小伙,一向心直口快,而且是公司的合同制聘用工,他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丢个工作,豁出去了。
一见他这么说,旁边的广告部美女也接口道:“是啊,我们几个人在摄影棚,一干就是几个小时,虽然开着空调,可几个大灯兜头照着,经常都是连内衣都湿透了。大家这么苦,怎么会自己害自己嘛。律先生,高经理,你们千万要查清楚啊。”
耳听着他们两个人所说的话,冉习习不禁立即投过去感激的眼神。她真的沒想到,刚刚认识不过几天的人也会当众为她挺身而出,相比之下,律擎寰刚才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实在是太伤害她了。
“是啊,是啊,这件事毕竟牵扯众多,事关重大,查清楚是必须的,必须的。”
企划部的王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说道。
所有人之中,最为愤怒的人,应该就是律擎寰了。
创意被竞争对手抢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大幅度抄袭,旗下重量级艺人单方面毁约,甚至成为了敌对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这不是当众打脸,又是什么。
“关于发布会的方案,基本上公司就只有两个部门的人过手,你们两个回去自查一下,尽量不要引起太大的骚动。另外,邱艺白和嘉皇的合约还沒有正式接触,她现在这么做,已经违约了,艾米丽,你去联系法律顾问,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顿了顿,律擎寰再次开口:“本來,我想把这件事低调处理,大家好聚好散,以免令其他艺人感到恐惧。现在既然她不识好歹,非要大闹一场,那么我们也把相应的违约金数额抬高,索性豁出去了。”
本來,经过律擎宇泼咖啡那件事,邱艺白已经和公司势同水火,一开始,她根本不打算接受道歉。要不是后來她见各大媒体都被嘉皇的公关团队给搞定,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她不可能就此罢休。
不过,邱艺白趁着“彩姿”向自己主动投來橄榄枝,直接签下代言合同,也算是彻底和嘉皇娱乐撕破了脸皮。
“我知道了,律先生。”
艾米丽站在一旁,束手而立,听了律擎寰的话,她立即回答道,然后着手去办。
“那,律先生,我们明天的新品发布会怎么办啊,难不成真的要取消吗,为了造势,这一次我们特地找了很多家媒体进行宣传,如果这个时候临时对外宣告取消,对公司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王经理急得一张脸都白了,他摊着双手,十分无奈地问道。
而这个问題,也是目前來说,最为紧迫的,亟待要解决的头等大事之一。
“彩姿”剽窃了“硫觅”的种种创意,虽然略有不同,可大体风格和走向是一样的。假如,明天的新品发布会上,“硫觅”按照原定的方案推出新品,那么一定会被扣上抄袭同行的大帽子,产品还沒等上架,估计名声就臭了。
做生意都讲究开门红,一旦出了这种事,即便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你们先出去。”
沉默了片刻,律擎寰忽然出声。
不需要他再说第二遍,所有人都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办公室。
除了冉习习。
她知道,他说的“你们”不包括她。何况,就算他让她走,她现在也不会马上离开,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自己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白白背负着一个出卖商业机密的沉重枷锁。
等大家都走了出去,冉习习主动开口说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还是那句话,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我的作品。”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回忆了一遍这些天的流程,再一次笃定地补充着:“草图我一共只打印了三份,你,我,高经理,每个人一人一份。后來我又重新填充了一部分设计,最终确定的电子版分别发给了你,高经理和王经理。后來我们开会,按照广告部的意思,我修改了一部分细节,再沒有其他。”
说到这里,冉习习顿了顿,咬住嘴唇,双眼看向律擎寰。
虽然无比紧张,但她仍旧试着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到和“信任”有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