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洛克一下子清醒了,一手抓着床单,一手握着手机,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他也在拼命地回忆着,那次巧遇是在哪里。
不过,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他又常年在世界各地飞來飞去,在机场的艳遇更是数不胜数,一时间,洛克不禁有些发懵。
战行川比他的情况更糟,心头隐隐约约的猜测成为了现实,从好朋友的口中得到证实,他顿时有一种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沮丧感。
捏着手机的手指一点点用力,骨节都泛白了,他咬牙道:“好,我现在不和你说这些陈年旧事,你还是先去查证一下,有了结果,马上再來告诉我。”
洛克点头如啄米,立即一口答应下來。
放下手机,洛克抓抓头发,一共还沒睡两个钟头,现在他走路都打飘,却还是硬着头皮,给助理打电话,马上直飞纽约。
战行川的心绪复杂,连午饭都沒有吃,下午的会议上也是全程黑脸,吓得各部门的主管全都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结束了会议,十几个人一溜烟全跑了。
他提前离开公司,在路上给战睿珏买了一盒新出炉的奶酪蛋糕,小家伙很喜欢吃,也不知道像谁,战行川和虞幼薇都不愿意吃这种。
付款的时候,战行川一打开钱包,无意间又看见了那张写着手机号码的便笺,一想到自己还沒有感谢对方,他就抽出來,攥在手中。
一上车,把蛋糕放在副驾驶位置上,战行川掏出手机,拨通便笺上的号码。
居然通了。
他正酝酿着怎么开口,哪知道,对方又按掉了,沒有接听。
真是的,什么人。
今天一整天好像都特别的不顺利,样样事情都在堵心,添乱。
战行川莫名地感到有些冒火,他气得把手里的便笺揉成了一团,摇下车窗,顺手把它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坐在战睿珏身边的李姐柔声问道:“睿睿,哪里來的手机,是不是小姑姑送的,睿睿会玩吗,”
小家伙一整个下午都在抱着一部手机,怎么都不松手,好像在研究着什么,看着屏幕上突然亮起一串熟悉的数字,战睿珏吓得一抖,想也不想地急忙按掉。
“咦,怎么不接电话,是谁打给睿睿的……”
李姐以为是孔妙妙又给战睿珏买了新礼物,所以也沒有对这部突然冒出來的手机产生太多的疑惑,倒是对于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熟练操作手机感到了一丝惊诧,看來,睿睿真的很聪明,只是不愿意开口说话罢了。
“今天你妈妈过來吃饭,一会儿你要乖一些,过不了多久,她可能就要搬过來了……哎,搬过來也好,起码你爸也住在这里,要是他们搬出去,你想见你爸一面,就更难了……”
李姐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大姐,下意识地对着战睿珏唠叨了起來,在战家做事,薪水多,活少,老板不刁难,同一个家政公司的人都很羡慕她,说她赚到了。只是,长得这么漂亮周正的孩子却一直不肯说话,眼看都三岁多了,别人家孩子都是背古诗,学唱歌的年纪了,她也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正在低头玩手机的战睿珏微微颤抖了一下,依旧什么都沒有说。
一听说孩子差点儿丢了,昨晚,李姐连夜坐火车又从老家赶回來,也是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战睿珏。她在战家工作两年多,很清楚战行川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带孩子的人,就连孔妙妙也是个二把刀,至于虞幼薇,那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李姐一边帮他整理着地板上的玩具,一边习惯性地自说自话:“睿睿,听阿姨的话,你找个机会,喊一声爸爸妈妈,证明咱不是不会说话,只是话少呢。人家说,话少的人金贵,像阿姨这种说个不停的,都是贱命。哎,你看你一直不肯说话,你妈妈都不喜欢你了,每个礼拜就过來一天,我都看得出來,她老大不愿意……都说儿不嫌母丑,那也不一定,自己漂漂亮亮的,生了个不说话的孩子,肯定也觉得不痛快……”
战睿珏本來是坐在地板上的,一听这话,小腿一撑,站起來,默默地抱着手机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姐反应过來,脸色一变,急忙丢下玩具,小跑着追上去:“哎呀,都怪阿姨这张破嘴。和一个孩子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呢,都怪我,都怪我。睿睿,不生气,阿姨给你洗水果吃好不好,”
战睿珏本來都已经走进了卧室,一看李姐满脸的内疚,他犹豫了一下,垂下双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还伸手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指,表示不生气了。
李姐难过地一把抱紧他,连连叹气。
等到战行川回到家中的时候,战睿珏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水果了。
他听见声音,知道是爸爸回來了,于是从沙发上慢慢地滑下來,小跑着迎上去。
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在看到战行川手里的蛋糕盒子的时候,蓦地一亮,战睿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盒子的一角,然后笑了。
他很少笑,但是他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连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就连战行川都很少看见儿子对着自己笑,这一笑,他都懵了,放下蛋糕,一把把战睿珏抱起來,举高,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虽然李姐平时能够把孩子的衣食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像这种举高,坐肩膀,骑大马之类的小游戏,还是只有大男人才能完成。
这边,父子两个在客厅里玩得正高兴,李姐则是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因为虞幼薇每周的这一天都会來家里吃饭,所以晚餐要比平时更为丰富一些,特别照顾着她的口味。
战睿珏骑在战行川的背上,用手拍着,示意他爬得再快一点儿。
他不时地张着小嘴,但是却并不发出任何声音,一般的孩子,这个时候肯定口中会喊着“驾”之类的,可战睿珏沒有。
战行川的头发乱了,衬衫扣子也丢了一个,他有些狼狈地在地板上來回爬着,终于力不可支,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睿睿,让爸爸歇会儿,都爬了好几圈了。”
战睿珏很乖巧地从他的背上滑了下來,沒有再要求继续。
一大一小的脸上都冒出來了汗水,相似的轮廓,相似的眉眼,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正常版,一个缩小版一样。
战行川捧起儿子的脸,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哈哈大笑起來。
很多时候,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真的有儿子了,有了生命的延续。这是他的骨血,他的后代,是他一生中最骄傲的存在。
他知道,也有人在背后嚼过舌根,说他战行川聪明一世,却生了个傻儿子,是报应。可他不相信睿睿是傻子,他曾经带着战睿珏去做过详细的检查,证明他的智商不仅沒有问題,甚至还高于一般的孩子,绝对不存在痴呆的可能。
“睿睿,我希望你能快乐,并不强求你一定杰出,只要健康,平安,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完,战行川在战睿珏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走,洗澡去。不洗就臭了。要是睿睿臭了怎么办,去卖臭狗肉了。”
他抱起战睿珏,故意在怀里一抛一抛的,口中说着有趣的话,逗得孩子咯咯直笑,父子两个一起上楼,洗澡,换衣服。
等到两人干干净净地走下楼的时候,战行川一看时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虞幼薇迟到了。
李姐已经把炖品和汤之类的提前做好了,至于几道炒菜则要等着虞幼薇來了之后现炒,以免冷掉不好吃。此刻,她也看了看时间,犹豫地问道:“战先生,等会儿再炒,”
战行川拿起手机,给虞幼薇打电话。
打了两个,她都沒有接。
“等一会儿,等她來了再说。”
说完,战行川扭头看向身边的战睿珏,摸了摸他的头。
又过了二十分钟,虞幼薇才打來了电话。
“亲爱的,抱歉,我刚刚在开会,手机落在办公室里了。都这么晚了,你们先吃吧,我赶过去也要八点多了,这边堵得很厉害……我明天再过去……”
虞幼薇刚开完会,一走进办公室,拿起手机,她发现有好多的未接來电,匆匆看了一遍,先回复了战行川。
“开会而已,有一家人吃饭重要吗,我都能提前回來,难道你比我还忙吗,”
战行川耐心尽失,看了一眼身边默默地吃着蛋糕的战睿珏,大声吼道。
“抱歉,我只是想把手上的工作做好而已。”
虞幼薇自知理亏,不由得压低声音,好声好气地向战行川道歉。
他觉得今天真是一个十分倒霉的日子,一口气从早到现在,憋在胸口无法发泄,战行川立即怒道:“工作,别忘了,那是我给你的公司。分公司的项目都是总公司分配,信不信我让你从明天开始无事可做,”
虞幼薇一怔,脸色顿时沉了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战行川,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你的手里讨饭,信虹地产虽然依旧是隶属于战氏,可大家一向是各做各的,我是唯一的法人。你要是看我不爽,我们可以针对这个问題,找个时间谈一谈。”
她的话令战行川的火气狂飙:“对你來说,信虹就这么重要,”
虞幼薇一抿唇:“对,比起陪一个根本不会说话的孩子吃饭,信虹对我來说,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