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瓶砸到林矜雅的身上，在她痛苦的呻吟声以及众人的惊呼声中，落到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玻璃碎片四处蹦开，药水流了一地。
正当护士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发疯的沈芊芊拿起桌上加湿器准备扔出去，突然一声冷冽的吼声，穿透了整个房间，射向沈芊芊。
“住手！”顾贺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像火山爆发一样翻腾着火红的颜色，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到了林矜雅的面前，握住了沈芊芊的手，将林矜雅护在自己的身后。
顾贺城伸手，要去夺沈芊芊手里的加湿器，然而沈芊芊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是松手。
两人就这样在林矜雅的床前争抢了起来，顾贺城怒吼道，“沈芊芊，你干什么！你来这里发什么疯！”
“我发疯？”沈芊芊冷笑，“我是你的妻子没错吧，只要我们一天没离婚，这个女人就是小三，正牌妻子打小三的戏码有错吗！很奇怪吗！”
沈芊芊用力的怒吼，白皙的脖子上鼓起若隐若现的青筋。
顾贺城第一次看到她歇斯底里的底气十足，他微微的蹙眉看向沈芊芊。
沈芊芊的样子，就好像是将她积压心底多年的怨气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一样，一下子让顾贺城失了神。
趁着顾贺城失神，沈芊芊一把挣脱他的束缚，扬手就想将手里的加湿器砸向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林矜雅。
“贺城……”林矜雅脸色一白，紧紧的抓住顾贺城的衣襟，蜷缩发抖的躲在他的身后。
顾贺城一怔，一把夺过沈芊芊手里的加湿器，推了沈芊芊一把。
沈芊芊趔趄了两步，扶住桌子站直了身子。
“矜雅，你没事吧，没伤到哪里吧。”顾贺城狠狠的瞪了沈芊芊一眼，转过身担忧的望着林矜雅。
“哎哟，我肚子疼。”林矜雅惊慌过后，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她低下头却发现，她腰上绑的白纱布，早已经被血液染红。
“啊！”林矜雅失声尖叫，紧紧的握住了顾贺城的手哭诉道，“贺城，你快赶沈芊芊走！她太可怕了，她要杀了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医生！找医生！”
顾贺城抬眸，目之所及，护士们都在指指点点的看着林矜雅，见他怒目而视，立马纷纷散开。
“贺城，她们都笑话我，笑话我是小三，她们肯定会在背后议论我的。”
林矜雅苍白的脸上涕泗横流，还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沈芊芊。
心里舒坦的沈芊芊冷傲的扬眉，“沈芊芊，你当小三被人议论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就一天得忍受着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觉。”
“沈芊芊！你闹够了没有！你现在是不是不正常！”顾贺城英俊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有些铁青。
“不正常？”沈芊芊冷笑出声，“我从来没有觉得我能这么正常，你过去不是说我伪善吗，不是说我装善良吗，没错，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想装了。”
“她是狐狸精，我是蛇蝎女，你满意了吧。”沈芊芊冷冷的看着顾贺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你们给的屈辱，我忍受了五年，我忍够了，我也想做我自己了。我也想让你看看我真正是什么样子！”
沈芊芊目光中那一抹决然，不知道为何，却让顾贺城的心中隐隐一痛。
见顾贺城愣住了，沈芊芊不依不饶道，“顾贺城，你要是真心疼林矜雅，现在就跟我去离婚，如果不离，那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我舒心为止！”
说完，沈芊芊猛地上前，作势就要拿起桌上盛水的玻璃杯，朝着林矜雅的头上砸去，好在顾贺城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贺城！贺城！”林矜雅惊惧万分的往床的里边挪去，一声声的喊着顾贺城。
“沈芊芊！别闹了，你不是要离婚吗，好，现在就去！”顾贺城紧紧的盯着沈芊芊的眸子，说完这句话，胸口却剧烈的起伏着，难以呼吸。
“好，去就去。”沈芊芊冷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马上就能得到自由，这种能够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
沈芊芊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的一草一木，居然都觉得它们像是格外的有灵性一样。
心中压抑的顾贺城，一手撑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看向自己身边的沈芊芊。
当他看到她隐隐勾起的唇角，以及完美的侧脸时，顾贺城莫名的想起了，当初沈芊芊和自己去民政局领证时的模样。
那时青涩的沈芊芊，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羞怯，带着兴奋，带着期待，总之能想象到的所有美好的词，几乎都能在沈芊芊那双澄澈的眸子里看到，而现在她甚至竟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顾贺城心中烦闷，不自觉的踩下油门。
正当顾贺城心中不痛快的时候，沈芊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沈芊芊一愣，疑惑的将电话接起来。
“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小空稚嫩可爱的声音，“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我跟护工阿姨借了电话，我能背下你的号码，我厉害吧？”
沈芊芊一愣，目光里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光芒，她紧张的将脊背坐直，将自己的上半身又往外挪了挪。
“嗯，是很厉害。”沈芊芊下意识的捂上了嘴巴，温柔而缓慢的道，“好的，我知道了，我这里还有事情，我就先挂了，回头再说。”
沈芊芊挂掉手机，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显了。
顾贺城凌厉的目光扫过去，不悦的皱眉，“何以葭？”
微风撩拨着沈芊芊的发丝，她随意的将头发捋到耳后，淡淡道，“随便你怎么想。”
沈芊芊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顾贺城认定，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何以葭。
顾贺城用自己都未察觉的醋意和愤怒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打过来，是要确定离没离婚吗？这么急着双宿双飞吗？”
尖酸刻薄的话让沈芊芊嫌恶的转过头，并不去理他。
“回答我！”沈芊芊的无视，让顾贺城又加重了几分音量，“如果你还想顺利离婚，最好不要惹怒我！”
顾贺城的威胁，让沈芊芊身形一滞，随后她微微侧身看向顾贺城道，“随便你，不离婚也行，我又没什么损失，再说正牌妻子扬眉吐气的生活，我也想再享受两天。”
“拖一天是一天，拖到我把林矜雅弄死最好！”沈芊芊几分演技几分真挚，目光阴冷的看向顾贺城，“林矜雅要是死了，我一定奔走相告，让他们看看这个可怜的小三，到底都没有扶正。”
“够了！你说够了没有！”顾贺城踩了踩油门，不想看到沈芊芊这副狠毒的模样，只想赶快去民政局离婚。
车子在平坦繁忙的路上行驶，过了两条街之后，便可以看到民政局了。
然而看着民政局的标志牌越来越近，顾贺城的心里却愈发憋闷了。
下一个路口本该直走，顾贺城却突然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眼看着另一条路上的民政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沈芊芊转过头，瞪着顾贺城道，“顾贺城，你干什么？”
回答沈芊芊的是一片沉默，沈芊芊望着顾贺城雕刻般的侧脸，加重了语气，“顾贺城，民政局在你后面的那条路上，你想带我干什么！”
见顾贺城依然不说话，沈芊芊不满的靠在了椅背上，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不去民政局的话，停车！我要下车！”
话音未落，顾贺城却真的一脚踩下了刹车。
“下车。”顾贺城的声音平静，却让沈芊芊觉得有些不正常。
“干什么？”沈芊芊跟着顾贺城下车，却看到对面是一排高档餐馆。
“既然都要离婚了，不介意跟我一起吃顿饭吧。”顾贺城笔挺着身姿，站到了沈芊芊的身边。
面色犹豫的沈芊芊抿了抿唇，这才想起，五年来，她和顾贺城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样，除了床上的事情，他们竟没有做过一件像样的情侣或夫妻做过的事情，甚至连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的经历都没有。
其实沈芊芊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了，但看顾贺城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她也就随意了。
“好。”沈芊芊心中希望，吃饭和离婚一样，都能尽早的结束。
“你喜欢吃什么？”顾贺城微微动了动唇，却发现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海鲜吧。”沈芊芊抬眸便看到了一品海鲜店，根本不愿意多想，脱口而出。
顾贺城微微勾唇，总算知道一样她喜欢的事情了，“进去吧。”
顾贺城和沈芊芊一前一后的进入店里，选了一个环境很好的包间。
席间，沈芊芊只顾闷头开吃，而且只挑好下筷子的吃，面前的虾和螃蟹一个没动。
“慢点吃。”淡淡的声音传来，顾贺城的眼中竟有一丝温柔，然而这一切只顾低头进食的沈芊芊完全没有看见。
“我给你剥虾吧。”见沈芊芊一直低着头，顾贺城觉得有些不舒服，主动的将剥好的虾放到了她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