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室里面,我没有感受到有魂魄的存在。外面响起山猫叫喳喳的问话声:“哪里?哪里响的?你家房子塌了?”
出去是来不及了,我连忙躲到门后边。
大胡子没好气地冲山儿猫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房子塌了?我就这几间房子塌了我住你家去啊?”
大胡子说着话,走近杂物间两步,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猜测是因为他不想被山猫发现他的秘密。
山猫嘴里嘟哝着:“怪了怪了,明明听见轰隆一响,就像你家房子塌了,再不济也得塌个院墙。这外面好好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我就说那俩人要来坏你的事情,你还撵我走。等着吧,肯定得出事儿。”
大胡子被他说得没脾气:“好好,坏事儿都是我家的行了吧。你回去睡觉去,你不找事儿,那就啥事儿没有。”
山猫好像被大胡子推着进了商店,我没有立即离开,叫兔孙守着门口,搬了房间里的竹梯放进地下室。我踩着竹梯子下去,用杂牌手机上的小手电照着。
方井边上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身上散发出一股清香的草药味道。这小女孩儿长发披肩,身材高挑,给人的感觉很爽朗。她背对着我下来的这一面,转到她身前,脸上的表情不怎么自然。
她已经死了,被一个架子支着站在这儿。
我用手机拍了照片。靠墙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供着一个奇怪的雕象。雕象前面供着香烛。我看不出来这雕象是什么玩意儿。桌子两边站着两个也是白衣服的女子。也都很年轻,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样子。只不过面容都有些干枯。像是人体标本。
大胡子搞这些东西干吗?
雕象后面的墙上,有一个凹进去的洞。上百摆着几个好看的亚亚葫芦。藏在雕象后面的应该是好东西。由于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我随手拿了一个揣进口袋里。
一边空地上摆着一口旧木箱子。这木箱子的形状,看起来更像是一口棺材。这棺材没上漆,看起来比较厚实。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不寻常的腐木味道。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
我用手机对地下室的情形匆忙拍了照。看看没有别的东西可留意的。我就伸手试试能不能把那口棺材打开。我双手按在棺盖边上轻轻推了一下,没有推动。这木料还挺重。
毕竟我是被加过五倍武力值的。手上稍稍用力。棺材盖就移开了去。移开一到一小半,手机光线照到里面。里面躺着一个人眼睛正瞪着我。
我手一松咣当一下就把棺材盖弄掉到了地上。我沿着竹梯就攀了上来。打开杂物间的门,商店的灯还在亮着。山猫和大胡子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我连忙从杂物间里出来。
我带着兔孙翻出大胡子家院子。躲在黑暗里急急摸向林雪茹她们藏身的地方。
地下室棺材里的那个尸体是秦梦瑶的。不管秦梦瑶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肯定已经不是活人。我竟然把她和林雪茹安排在一起,现在十分担心秦梦瑶对林雪茹不利。
回到先前藏身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看见。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回头再找小丫算账。我就不信她看不出来秦梦瑶是个鬼魂。
我看了一眼兔孙,问它能找到林雪茹她们吗?
兔孙喵了一声,带着我沿着大堤上的路朝南走。过了十字路口,大胡子的商店里还开着灯,门也开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兔孙领头一直朝南走,一直走到我的破面包车跟前。我以为林雪茹她们在面包车上。打开车门空空如也。
兔孙跳到副驾上,爪子不停地朝前指。它这是要我开车。
我发动着车子,顺着兔孙指的方向朝前开。到大胡子的商店旁边右转弯,开进了大河岗村。车子从村里通过,经过夏冰冰家的商店跟前右转继续沿大路前行。
一口气开出十多里路。兔孙也没了方向。猫爪子一会指左一会儿指右的。我一拐弯它又用爪子胡乱抹脸,喵喵地乱叫。不能跟着它的方向走下去了,到这儿之后,它失去了林雪茹的气味儿。
我把车停在路边,掏出烟抽了一支。我这人没什么烟瘾,这会儿却有些犯愁。吸了一会儿烟我忽然想起,情急之下我竟然忘了给林雪茹打电话。
我扔了烟头,拨通了林雪茹的电话。那边却提示关机了。我坐在车里,摸出了从大胡子的地下室里揣出来的那个亚亚葫芦。葫芦身油光逞亮的,上面刻着乱七八糟的符号。
我摇了摇葫芦,里面是空的,一点儿响动也没有。大胡子在雕象后面摆摆几个空葫芦做什么?
我拔掉上葫芦上面裹着红布的塞子。尽量伸直手臂,使葫芦离自己远点儿。我怕这里面装的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自己把自己弄蒙了就太搞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再晃了晃了,里面冒出一丝烟气转了一圈儿又钻了回去。这个挺奇怪,没见过烟气冒出来还能独自回去的。
我狠劲儿的再晃了几下,把葫芦口朝下往下倒。一股股烟气从里面冒出来又转回去。似乎在挣扎。我感受到了灵魂的气息。
我打开车门,把亚亚葫芦用力朝水泥路面上摔去。啪地一下,亚亚葫芦被我摔成几瓣。一股烟气从地上冒起来,变成淡淡的人形。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一下子跪在地上,不住地对我说谢谢。
“你等等,你是说,你自己是被困在这葫芦里的?”我不解地问道。怪不得在杂物间的地下室,我感受不到一丝灵魂的气息。原来灵魂是被囚禁在葫芦里面的。
女孩儿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十多年前,我走亲戚路过十字路口那家商店,进到店里买东西。正好是中午,没有什么人。店里的人让我帮他抬一个面桶到商店里。我就帮他去抬。他却直接用绳子勒死了我,把我的魂魄装进了这个葫芦里。”
“你一直都在这葫芦里吗?”
“他有时候会把我放出来,他想那个,他逼我那个。在那个地下室里,还有其她人也被囚禁在葫芦里。我们的尸体被放在一个古老的棺材里风干,做成标本摆在那里。他用我们风干的尸体供奉那个雕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