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望着那张凄美而苍白的脸孔，这一刻已然心痛如刀割，在自己困窘危难之际背后刺剑之人，竟是自小深爱着的师姐。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如坠深渊，天地间再无半点颜色。

“嘭！”

莫小楼一掌狠狠拍在自己胸口，那柄水蓝色飞剑立刻到飞出去，又回到司徒静手中。

看着剑身上猩红的血渍，司徒静脑中一片空白，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水灵飞剑有一天会刺穿莫小楼的胸膛。

“啊.......”

大量的鲜血自伤口中喷涌而出，莫小楼仰天发出嘶吼，现在的他就犹如一头生命垂危的野兽，完全陷入疯狂状态。

“咝咝——”

然而下一刻，一些突如其来的细微变化，让他陡然回过了神来。

减弱了。

秩序神链对他的封禁能力似乎减弱了，不对……

不是似乎！

那股封禁的力量是真切地减弱了，莫小楼对自己的发现感到惊喜，这一刻丹田中受到压制的金丹再度亮起了光，开始缓缓运转了起来，这是一个怪异的现象，他无法理解。

“是你的血！”

昆阳子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顿时也是好一番讶异，旋即仔细查探了一番后，第一个发现了门道所在。

莫小楼闻言心头一动，也是诧异地看向那些被自己的鲜血沾染到的链条，愕然发现，从与鲜血接触的地方开始，原本已经融合起来的符文顿时如海潮般褪去，随之消失的还有那股让他无能为力的封禁神力。

莫小楼不禁啧啧称奇，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十分诡异，而且当初还吸收了哪些晦涩深奥的古老符文，但也未曾想过竟会有如此厉害的奇效，此番呕血在那秩序神链上，竟是让得那原本猖獗无比的神链符文如此示弱。

那些闪耀着古老符文的鲜血与秩序神链一经触碰，即如狼入羊群一般，瞬息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怎么回事！！？”望着那一下子又黯淡缩小下来的秩序神链，这诡异的一幕让得那木尘顿时睚眦欲裂，老眼都快瞪出来了。

那可是集结了在场所有人心头精血的攻势啊，眼看着凑效之下已成建树，怎料会突然败落，如同见了老鼠的猫一样。

“给我破！”莫小楼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眼下修为已是恢复了七八成，通体金光大放，一鼓作气，以手刀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断了身旁已与摆设类似的秩序神链，而后极速掠出神链网罗，带起道道迷蒙的残影，刁钻而凌厉的一爪，携碎金断钢之力，毫不留情地抓向那木尘。

“不好！！”木尘大骇，想要抽身逃离，奈何心头精血已失大半，状态不佳，行动竟是异常拖沓，被快如闪电的莫小楼一爪穿肠破肚，鲜血喷涌间，莫小楼的手掌抓着血淋淋的肠子和一枚金光璀璨的金丹破背而出。

对于险些能要了他命的人，他从来不会有半点留情，两眼毫无悲悯，不曾有过半分犹豫，更没让木尘有任何求饶的余地，当场便是一掌狠狠地拍在那木尘的头顶。

他现在只是觉得胸中的怒火已经快把身体撑爆，他必须要发泄出来。

只听得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木尘的天灵盖都整个变了形，鲜血脑浆迸溅，却依然瞪大着双眼，无力地跌坠了下去，死不瞑目，那双毫无生气的死目中映出的最后一副画面便是自己指间的乾坤储物戒脱手而飞，落入了莫小楼的手中。

“你们皆是帮凶。”

浑身沾满了木尘的鲜血，宛如一尊黄金魔神，莫小楼大手探出，一瞬间所有虚弱的坤苍宗弟子尽数在惨嚎声中被业火焚烧成虚无，除了一枚又一枚的金丹和储物用品被莫小楼回收之外，什么都不剩下。

修真界从来没有同情与怜恤，有的只是弱肉强食，莫小楼自小天性纯良，虽是这么多年来受到了各方污染性的陶造，性子变得狠辣果决了不少，但潜意识中依然留存着几分恻隐之心。

而今却因为先前出于善心与那陆浩废话太多而导致那木尘有机会布杀局，不但没有及时下杀手抽身离去，更是险些命丧于此。

“这种事，我绝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然而他并不知道，令他如此厌恶这个世界的原因并非这些，而是司徒静那穿心一剑。

下垂的双拳缓缓紧握的同时，莫小楼的眼中忽然地闪过一抹狠厉的红光，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气息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转变。

与木尘一样，陆浩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坤苍宗的门人像猪羊般被人屠杀。

“莫小楼！你快动手杀了我！”

见大势已去，陆浩宁死不愿受辱。

“嘭！”

陆浩的胸口被一脚踹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下方倒飞出去。但并未伤及性命。

当最后一个该死的坤苍宗弟子在金光璀璨的业火中化作一蓬齑粉被风吹散，这片仿佛炼狱般的小世界，方才是终于重归宁静。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万物皆为道。

正所谓三千大道，皆可证道。无论是修真界公认的那些正道，囊括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道，以普渡众生而求业果的悯生道，浮屠道，佛道，养气道等，亦或是所谓的魔道中的修罗道，杀道，蛊道，魇道等，根据先人总结而出的经验，莫说修士的大道殊途同归，皆可成仙，即便是连凡俗之人的小道，亦可成就肉体亚圣，凭超凡领略指点江山。

以焚化葬送众人的熊熊业火为背景，莫小楼踏空而行，神情竟是有些恍恍惚惚，素来修金之五行道的他，因先前大开杀戒，居然是误打误撞地入了神秘的杀道，瞳孔不断缩小扩张，陷入了死循环。

陡然，他面色大变，只因体内金光符文骤然炽烈了起来，随之生出的是森然而诡异的寒气，那是一种刺骨的杀机。

竟难以遏制！

“杀！杀！杀！！！”

这种杀机一出现，便是莫小楼本人也大吃了一惊，浑身每一块骨和肉，甚至于连每一滴血都在躁动与沸腾着，心跳骤然加速的这一瞬间，宛如脑海中有无数个恶鬼在嬉笑着，怒骂着，叫嚣着，狂啸着。

眼前的视野，也在这一刻被一种血色的殷红给侵染了，甚至还有恍如实质般粘稠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简直如处尸山血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