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所在的房间，充满了浓郁的药香。这股向来令华央安心的气味，此时却没有任何作用。

指间隔着薄纱，探着涯若明的右腕，魂力化作细线碰到他的胸腔处，华央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怖。这个男人的魂力，竟然各相相冲……

“好不容易压制住了，这次复发只恐难捱。”魂力相冲，那可是会爆体而亡的。对灵魂的负担几乎是煎熬折磨，华央叹气道：“你心疼无月，只敢一点点地吞些她的灵魂，显然是不够的。不如还是去收集些灵魂……”

虽然这法子简直天怒人怨，与魔无差。但是眼前这人，显然是不在乎世人口舌的。

“给我开些药。”

径自收回手，很是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涯若明轻轻咳嗽道：“阿月那边的药好了么？”

“缺一味百灵果。”

华央丝毫不敢遮掩，只表情有些为难。只是这百灵果乃是天地珍宝，千年一轮，结果却独有一日，日出结成，见月则萎。更是离叶则殆，只能现取现用。

涯若明对于这四州大陆的大部分都了如指掌，自然是知道华央这表情的意思。

“就没有可以替代的药材吗？明灵果不可？”提到那天地唯二的明灵果，华央吓得连连摇头。

虽然那明灵果有锻体重塑，提升魂力突破巅峰，更是传闻有九重巅峰突入十成飞升的功能，堪称神药，但也不适合在凌无月身上。

对病下药，华央自然深得其髓。

摇摇头，华央有些悲戚道：“你下的手，有多严重的后果你会不明白吗？无月的灵魂已经被震成碎片，若非她能再生，已经是个神魂俱灭的死人了！她的灵魂融入了太多别的东西，想要安抚，只能用百灵果。”

听到这话，涯若明看着自己的双手，心痛的厉害。

那小丫头好像说过，自己的这双手很漂亮，她很喜欢，嘱咐他要好好保护着。

也正是这双手，将她的灵魂捏成了粉碎……

当时的场景太过迷蒙，涯若明只记得有个令他熟悉却害怕，唯恐避之不及的声音喃喃地诉说着什么。

似是缅怀自责，却更像是嘲笑无奈。

“她一定会死，死在你手里。”

“你不就只是想利用她么？”

“你迟早会害死她。”

彻骨的寒意袭上心头，当时呈现在涯若明眼前的，正是猩红赤红一片。漫天炎火仿若她的血一般令人害怕。当那阵光矢刺入心脏，不安被激发爆炸。

当时涯若明知道自己定是中了幻术！而且是连他都逃不开的幻术！

他必须得脱离去寻阿月，必须得去救她。那光芒刺出的方向，那人，被他的魂力直直碾压击碎。

涯若明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害怕，还是失控？

他分明只是想抱抱她而已。却是将她的灵魂整个捏碎了去。

那道流光虽然疼痛欲裂，杀意四射，却是落入身体后化为纯净的灵质，将他多年的旧伤即刻治好。

回过神来时，涯若明再回九重，感受到天地之间敬畏又凶恶的异象，他只能抱紧怀中人，一下跃出。

自他俩离开后，那座苍洁的宫殿，坍塌破碎，深深沉入海底。被海流席卷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