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也只有楚少渊敢这么说,张全顺心中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今儿广宁王妃跟镇国公世子夫人来了一趟。”
“呵,从广宁王妃那儿得不到准信儿便来找王妃,倒还不算傻,王妃定是拒绝了,”楚少渊看了张全顺一眼,后头这句根本就不算疑问,“也罢,既然找过来了,本王总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楚少渊这句满意的答复,到底是让镇国公府满意,还是让他自己满意,张全顺便是不猜也能知道答案,嘴角轻扬,接着道:“听王妃屋里服侍的锦瑟姑娘说,王妃这几日有些夜不能寐,到底是担忧王爷的缘故,奴才想着,是不是请个御医来给王妃诊诊脉?”
若是寻常时候,请个御医来给王妃瞧病根本就不算事儿,可这会儿赶上皇帝的病情反复,一些医术好的御医都在宫里侍疾,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调动。
这句话说到了楚少渊的心坎儿里,他连连点头道:“这会儿太医院里头能看的也就是给父王诊脉的黄医正了,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宫里头服侍父王,这样吧,等会儿你拿了本王的令牌去请黄医正过府里走一趟,他也有几日不曾出宫了,让他去给王妃诊诊脉,顺便回去看看家里人。”
黄医正得了安亲王的吩咐,正好也想回去看看家里人,便向太医院的其他御医告了假,去到安亲王府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时分了。
婵衣躺在临窗的大炕上,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心事,丫鬟便来禀告,说黄医正来请脉。
她一下便坐了起来,心中对黄医正的到访虽然有些诧异,但却不惊讶,想想就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一番收拾之后,才让了黄医正进来把脉,黄医正非等闲之辈,只把了把脉便知道婵衣这是心中郁结所致,开了两副药,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婵衣耳朵里听着黄医正的话,忽的想到什么,转过头来看着黄医正:“您可曾给冯家公子请过脉么?”
“嗯……”黄医正不知她为何忽然这么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想了一下才点头,“请过,并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冯家公子这些日子劳心劳神,有些亏损的迹象。”
婵衣皱了皱眉,这么说来,就是冯衍先前是不知道的,这一阵子才知道前世的事了?淡淡的道了谢,婵衣垂下眸子又细细的想了起来。
……
而梁雪梅回了镇国公府还来不及喘口气,婆母卫氏便像是一阵风似得,冲了进来。
“修哥儿的差事推了么?安亲王妃怎么说的?你出去一趟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到底有没有上过心!你弟弟被你连累也便罢了,你连你夫君都要连累至此,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卫氏原本就长了一双吊三角眼,显得有些刻薄,这会儿急切的问话当中,更将那三分刻薄显出了七分。
梁雪梅压下去的那口气还没有落实回胸腔当中,就被婆母的这几句话堵的险些气炸。
“您就不能容我缓一口气再说?您不瞧瞧这外头天气有多不好,我顶着这样炎炎夏日跑了这么一天,您非但没有关切,上来就对我这个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那儿有您这样做婆母的?我当初去主持朱家老夫人葬礼的时候,可是问过您的意思的,您当初怎么说的来着?怎么现在就成了我一个人的不是了?我若不是想要让咱们镇国公府再次被启用,至于劳心劳力?您只会卖弄嘴皮子,这会儿府里头落败成了这样,难道还要怪我这个儿媳妇经营不善不成?”
梁雪梅这几年跟卫氏打太极打出了经验,将卫氏最在意的事情磨成了利刃,一刀一刀的全都往要紧的地方捅,卫氏疼了才会知道退让,才会知道旁人的不容易。
卫氏神情立即委顿了一下,不情不愿的道:“我也没有怪你什么,只是我们府里头如今都这般境况了,总不好再雪上加霜,你这次去安亲王府,到底谈的如何了?修哥儿的事儿可推了?虽说有差事是好事儿,但若这差事要人脑袋,还是得再看看才行。”
卫氏就这么一个儿子,府里头的庶子倒是不少,但她见着那些庶子就心烦,如何会一视同仁。
梁雪梅脑子里满是广宁王妃的那句劝慰的话,实际上认真说起来的话,这个差事也未必有这么差,只不过镇国公府一向是支持四皇子多一些的,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镇国公府一向都是四皇子党,让镇国公府的人去四皇子身边,这意思若是皇上下达的,镇国公府定然是欢欣雀跃的,可偏偏是三皇子所说,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安亲王妃没有应允,只说这不过是个差事,又不是要杀头,差事办不好顶多回来领罚,总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严重。”
“什么?”卫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安亲王妃就这么说?她这些话根本就是在哄你!杀头是不会,但往后也不会重用,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修哥儿年纪才不过二十出头,往后这一辈子都要跟他父亲一样做个闲散宗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卫氏一下子就炸了,娘家安北侯府已经抄落了,只留了一个卫治如今远在岭南受苦,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若是新皇是四皇子,娘家还有起复的希望,若是三皇子,只怕这点根基就要从此没落了,而自己的儿子也在其中不得重用,她这一辈子靠娘家靠不上,靠婆家更不可能,唯一的儿子眼看着就要折损了,她往后还有什么指望?
长期以来的压抑,让卫氏苦闷不已,她越想越难受,尤其是看着露出满脸无辜神情的梁雪梅,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都是你这个搅家精丧门星,一味地自己出风头,不过是操持一场葬礼,就闹的整个云浮城都议论我们镇国公府,你惹出来的乱子,你怎么不上去顶着,却让我的修哥儿来承担这样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