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将军啊,您这是车子坏了?”长随一边儿问,一边儿打量着车子,“要不要搭把手?您也知道,咱们急着赶路,实在是没办法等。”
“嗯,不急,一会儿就好了,”李长宁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只是没有想到冯大人会在这种天气依旧坚持回云浮,倒是心系朝廷,让人佩服。”
两人说着场面话,长随本就是客气一下,见李长宁也没有让他伸手帮忙的意思,便打发身边跑腿的小厮去传了信儿回去,自己在这里关注着李长宁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您这是要去哪儿?赶在下雨天出行,咱们这是没办法,您这又是为何?”
李长宁淡淡一笑:“下雨天凉快,赶路也不至于闷热。”
“您说的是,”长随将视线从马车上收回来,这才注意到李长宁身后站着的颜黛,“您这是带着家眷出城游玩?”
长随这是头一次见颜黛,这么惊鸿的扫过一眼,当即愣在了那里。
李长宁皱眉,往前一步挡住了长随的视线。
“爷,修的差不多了,换换车辕就好了!”车夫出了一头的汗,手上的黑泥也抹到了脸上,看着就像个唱花脸的。
李长宁点了点头,看了眼长随:“既然要搭一把手,那就伸手吧,早些弄好也早些将道让出来不是?”
长随如梦惊醒,忙不迭的点着头,也不敢再去看颜黛,走到李长宁身边去,伸手帮着抬车。
颜黛忙将伞撑得高高的,替李长宁遮雨。
“阿黛,你站远一些,别在我身后,当心将你绊倒,”李长宁示意颜黛往过走,颜黛有些不乐意,他忍不住又道,“你在我后头站着,我担心你,反而不好用力,听话!”
颜黛“喔”了一声,这才撑着伞往后头靠了靠,一张美人面有些担忧的看着李长宁。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忍不住往声音来处望了一眼。
“你……”马上的青年似乎有些呆滞,盯着颜黛的脸,一动不动的,嘴里呆呆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眼睛里泛着迷幻的光,像是在梦里一般。
看见是冯衍,颜黛忙将头转过来,也不理会他那句“你”是在叫谁,反正她也不认识这个人,即便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冯衍在见到颜黛的那一瞬间,心就像是被击中一般,整个人不知所措起来,直到她将头转过去,他才后知后觉的翻身下马,大步来到她的身边,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她的一切事情。
“诶?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飘絮尽职尽责的一马当前拦住要上前的冯衍。
“你让开!”冯衍这会儿眼里只有颜黛,根本容不下任何人挡道,他一手便推开飘絮,用的力道颇大,让飘絮险些跌坐到旁边的泥坑里。
“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无理?你要做什么?”飘絮被颜黛一把扶住,忍不住大声质问起来。
冯衍眼里只有颜黛,他站到颜黛跟前了,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可是……”
“冯公子,你认识我夫人?”李长宁这会儿刚将马车抬起来看着车夫换车辕上的东西,一转头就看见冯衍痴迷的目光,忍不住将车往身边一放,大步便走了过来。
“夫人?她是你的夫人?”冯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依旧直勾勾的望着颜黛,连眨都不眨一下。
颜黛本就对他这种眼神有些厌烦,这会儿索性躲到李长宁身后,一句话也不肯说。
“你说话,说话!”冯衍有些焦虑跟烦躁,像是眼前根本没看见李长宁这个人一般,“你跟我说说话,行不行?你怎么会是他的夫人呢?”
这话问的奇怪,李长宁气极反笑,一边儿将颜黛遮得严实,一边儿将冯衍的衣领揪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衍,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整天只知道跟在你爹屁股后头喝花酒包伶人的,你这种渣滓也敢妄想老子的媳妇儿,别说是一个你不够打,就是十个你,也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李长宁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冯衍狠狠的摔了出去,冯衍虽然浑,但却到底是跟着冯明习武多年的,并没有像李长宁说的那样不堪,反倒是稳稳的将身形立住了,没让自己落得狼狈。
“李长宁!你别太嚣张了!我告诉你,我早就认识她,我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你凭什么娶她?”冯衍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她怎么能是李长宁的媳妇呢?她应该是自己的媳妇才对啊!
“你很早之前就认识我夫人?”李长宁目瞪口呆,觉得不是冯衍疯了,就是他听岔了,要真认识,颜黛怎么可能不与自己说,“我看你是在梦里认识我夫人的吧!”
李长宁冷笑一声,斜眼看着冯衍,若当真认识,安亲王妃也不会嘱咐那么一句话了,且当初挑选夫婿的时候,也不会轮到自己的头上。
“我……”冯衍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他很早之前认识的女子,确确实实是一直反复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从十岁那年刚刚搬出母亲的上院开始,就一直反复的梦见同一个人,或哭或笑、或喜或怒、或嗔或痴,就连他订婚之后,都一直频繁梦见她,让他每每梦醒,都万分失落,直到现在四处寻找。
找了这么多年,婚约也一推再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将要溺死的人,他甚至都已经快要放弃了,这一年当中,父亲纵容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而这一次,若是他再不收心,怕父亲都要放弃他这个长子了,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她。
他曾经想过,无论她的身份有多低,只要他能力排一切困难,他们就能厮守在一起,不怕世上的任何艰难险阻。
可他偏偏就没想过,她会是这样棘手的身份,嫁人不怕,他有信心她会喜欢他,可面前挡着安亲王这么一座山,他觉得他就是有万般手段,也施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