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卓青眉这三个字,周度一脸的悲痛瞬间变化几番,脸色狰狞又可怕。

“你放心,这个仇我必定要讨回来!”他痛失爱子,也一定不会让卓南周好过!

烧完了纸钱,周度因蹲着的时间有些久,导致两腿发麻,他颤巍巍的站起来,脸上的涕泪随意擦了一把,眸光发厉。

“大哥,二哥他就快回来了,咱们……”

“嗯,等他回来,咱们就去卓家,卓南周不是说了么,卓青眉的死全都赖我,正好,我也想跟他好好的清算清算!他估计以为之前那几场,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可他不知道,我做土司这么长时间,积攒下来的傍身之物,可不止这么一点儿!即便当初安亲王爷将我软禁起来,我都没动用过!”

周度一双眼睛里的厉色,染上寒意,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这边儿周家是这样一副冷冷清清的凄凄凉凉的场景,而在安亲王府,却是一派的炎炎夏日的热闹光景,不出半个月的时间,颜黛就要出嫁了,婵衣这会儿正跟颜黛一起坐着用凤仙花汁染着指甲。

“这个颜色嫩,显得手白,”婵衣一边儿往进加凤仙花的花瓣,一边指着水红色的花瓣给她看,“以前在家的时候,便时常用这个颜色染指甲,头几天的颜色看着重,等过几天褪了些,便好看了,不过染的时候得注意,要将汁液都覆好了,不然出来深一片浅一片的,不好看。”

颜黛两只手跟两只脚都被包的严实,这会儿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己手指头上包着的纱布。

“嫂子,我觉着,我这么着,怎么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呐?”

服侍的下人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瑟胆子大,笑吟吟的接着话:“您说的这话儿跟王妃头一次染指甲说的话一模一样,王妃那会儿还是五六岁的小娘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上天入地的哪儿坐得住?还是夫人硬将王妃抱在怀里,才让王妃安分了些。”

“嫂子也有这样的时候?”颜黛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她眼里一向是贤淑文静的嫂子,竟然会有这种跳脱的时候。

婵衣笑着摇头:“小时候性子顽劣了些,母亲总是十分头疼,其实若不是锦瑟说起,我都忘了,倒是锦瑟,你那会儿也才六七岁,怎么就能记得这样清楚?”

“那是当然的啦!”锦瑟仰着头,笑得十分得意,“我打小记性就好,再者说了,打小我便是与小姐一同长大的,那会儿小姐坐不住,我也坐不住,我老子娘叮嘱过,我若是要跟小姐在一起玩儿,就不能任着性子,一定得沉稳些,不然小姐就不要跟我玩了。”

婵衣知道这些定然是锦瑟的娘与锦瑟说的,锦瑟的娘是祖母身边最稳重的媳妇子,却偏偏教养出锦瑟这样活泼的性子,可见锦瑟的娘有多头疼了。

颜黛听着颇有些羡慕的看着婵衣,“从小我身边服侍的人便少,一个个的又都不爱说话,原本我就够闷的了,又遇见不爱说话的丫鬟……”

飘絮跟飘雪两个丫鬟一听,忍不住瞪眼睛,她们哪里是不爱说话,根本就是说不到小姐的心里头去,才会被小姐这样不喜欢,若不是念着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只怕小姐根本就不会留她们两人在身边。

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想到小姐备嫁,王妃从府里头挑出来好些个手脚伶俐,嘴皮子也利索的丫鬟跟着,还有一些媳妇子也都比她们两人要强很多,只怕这嫁过去,她们就越发不讨好了。

两个丫鬟心中有事,服侍起颜黛来,就难免懈怠了些,被婵衣发现之后,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

染完了指甲,婵衣两只手跟两只脚也与颜黛一般,包的严严实实的,晌午过后,人有些困乏,院子里搭了天棚,没有蚊虫烦恼,她笑意盈盈的指使身边的人去拿冰碗来,又顺便让颜黛的两个丫鬟去厨房端点心来。

趁着两个丫鬟不在的功夫,婵衣问起了颜黛,可有给身边人安排一个去处的话。

颜黛有些昏昏欲睡,听见婵衣这么问,脑子里头没有经过思考,脱口便道:“她们虽然忠心,但却不会看人眼色,说话也没有个思量,跟着我是有些累赘,而且无论打发去哪儿都不妥当,倒不如直接安排个好人家,往后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婵衣点了点头:“你既然有这个盘算,倒不如趁着出嫁之前,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看是要将她们留在这里,还是安排去哪里好。”

颜黛听见婵衣这么一句话,这才一下醒过来。

“嫂子,”她有些局促,本是一同长大的下人,嫂子这样替两个丫鬟考虑,让她觉得自己若是不提丫鬟考虑的周全一些,简直是抬不起头来,刚刚又说了那么多嫌弃的话,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我,我也没考虑好,嫂子觉得呢?”

眼前的少女一下就紧张起来,让婵衣有些莫名,她偏头想了想,道:“看你是想将人留在身边还是想安置在这里了,若给我看的话,留在身边至少能随时有个说话的人,知根知底的,有时候遇见个什么事事情情都有个开解的人,安置在这里也行,你陪嫁的庄子上有许多的管事,也有年少有成的,让她们管管庄子,也能放心。”

这两点,颜黛都考虑过,她更侧重于后一条,倒不是说不愿意将人留在身边,只是留下她们,即便自己有什么事情,她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且经过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她发觉两个丫鬟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尤其是飘絮,不但不聪明,更不沉稳,让她连说都没有想说的念头。

“嫂子,她们两人的婚事,能不能……”颜黛犹犹豫豫的刚说了半句,婵衣就听出来她的意思。

“我帮你看看吧,若是有合适的,先让你过过眼,然后再看看她们的意思,这样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