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也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这才离开云浮城不到两年,家里的事情变化就这样大,更不要说朝堂上头了,楚少渊这一回去云浮城,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有什么用意,若是好的,那倒是皆大欢喜,倘若不好,只怕楚少渊孤掌难鸣。
“三舅他刚升任宰辅,一切可还顺利?王正恩已经致仕了么?听说王正恩家里的公子还没考上进士,这回开了秋闱,应当不会再考不上了吧?靠着王正恩,王家公子怎么也能到六部里头混个差事才是。”
“我看难!”闵氏不是普通寻常的妇道人家,实际上嫁进谢家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头脑简单的,“王家如今可还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头,这会儿晋了妃位成了静妃,膝下的六皇子更是最惹人爱的时候,当初王正恩不愿乞骸骨,就是想要借着六皇子,将整个王家再往前拉一步,可没想到病来如山倒,他这一病可真是不是时候。”
这些事儿前世就曾经发生过,婵衣倒是也不意外,只是对王正恩这样的做法有些惊讶,毕竟王正恩是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怎么也会犯了这样的错误,皇上的身子他们这些做阁老的,不应当最清楚了么?他们可是比御医还要更多接触到皇上的人啊!
婵衣忍不住问道:“那六皇子受皇上宠爱么?皇上身子可还好?听说宫中又要选嫔妃了,估计满云浮城里头的闺秀又该热闹一阵了。”
“哎!”闵氏叹气,“说是选妃,其实也是太后的意思,皇上根本没这个念头,这不是,才兴起的消息,过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偃旗息鼓了,六皇子毕竟是老小,皇上自然要多爱护一些,但若是别的什么,到真的是没看出来,且听你三舅说,皇上将每两日的早朝改成了每三日一次,身子也确实是能看出来大不如前了。”
三舅也这个阁老也算是时常跟着皇上一同议定政事的,对于皇上的身体健康状况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婵衣担忧极了:“王爷这回回去,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对他发脾气。”
这事就连谢硠宁也不清楚,闵氏更不便妄加揣测,只好拿话不停的宽慰婵衣。
婵衣作为一个重生了一世的人,哪里好意思让闵氏这个长辈一直担忧,所以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又恢复了笑容,与闵氏说起了家常。
颜黛先前拿着嫁妆单子去颜夫人那里去了一趟,与颜夫人合计着对了一遍,颜夫人那里也准备下了一些嫁妆,心中知道这些都是婵衣跟楚少渊两个人的心意,也不推辞,只是嘱咐颜黛:“这些事儿你一件件都要记好了,等往后能帮上你表哥表嫂的地方,一定要尽心尽力!”
然后颜夫人便将自个儿准备的嫁妆添了一笔上去,又打发颜黛过来婵衣这里核实一遍。
颜黛还没进门就知道了婵衣有客人在,想着不便打扰,转身就要走,还是锦屏发现了颜黛,跟婵衣禀告了一声之后,婵衣忙将她唤了进来。
“这是我五舅母,”婵衣先将闵氏介绍给颜黛,才又将颜黛介绍给闵氏,“表妹性子十分的好,就是遭遇到的事情不大好,好在如今苦尽甘来,等往后成了亲,就更好了。”
颜黛抿嘴笑的十分乖顺,看在闵氏的眼里有些动容,早就听说了颜家小姐长相貌美,这会儿她才明白这个貌美到底是有多貌美了,也怪不得皇上在宸妃过世那么多年之后,竟然还念念不忘。
“早就听晚晚提起,这会儿才算是见了一面,当真是不太容易的,定了亲事好,”闵氏一脸慈爱的将自个儿手上的镯子一对儿都脱下来,给了颜黛,“也没什么见面礼,这个权当做是一点儿小心意,往前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这会儿也都算是柳暗花明,原我还担心晚晚一个人在这里会闷,看见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了。”
闵氏这样的长辈姿态在颜黛所经历当中并不常见,她自小熟悉的大多是颜夫人这样的老妇人,一些年轻的女眷一看到她,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是眼神当中总含着一种轻蔑,叫她浑身不舒服。
可这个五舅母就不会,不但是将自个儿用的成色上佳的镯子给了自己做见面礼,还说是自己在照顾表嫂这样窝心的话,叫她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您夸奖了,一直以来都是嫂子照顾我,我总是给嫂子添乱。”
闵氏听了颜黛的话,颇有些惊讶,向来嫂子跟小姑子都处不来的,像谢家这样的算是少之又少,她方才不过是几句客套话而已,这小娘子就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怯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像是姑嫂,却像是亲姐妹一般了。
得知颜黛是来对嫁妆单子的,闵氏接过来看了一遍,笑着道:“其他的倒是也都算齐全了,就是书画上头有些欠缺,一瞧就是匆忙赶出来的,这样吧,等你五舅的画画好之后,让他想想办法。”
闵氏这么说就是要伸手帮颜黛置办嫁妆的意思,婵衣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道着谢,颜黛听明白之后连忙摆手说不必,那副给别人添了麻烦心中过意不去的样子,让闵氏更喜欢了。
等到谢砚宁终于将牡丹图画好之后,已经是过了有五日,谢砚宁捧着画作,小心翼翼的装裱,直到一切都弄妥当之后,婵衣才得见那副牡丹图的真容。
画的是牡丹丛,花丛下还有两只小猫,牡丹花还尚未全开,花瓣儿微微有几分收拢,色泽沁润,花瓣儿上还带着露水,花下的两只猫一白一花,白的那只侧卧着在睡觉,花的那只蹭在白的那只身旁轻轻的舔着它的脸。
画的十分精妙,让婵衣爱不释手。
“这幅画就当做舅舅送你的生辰礼物,”谢砚宁瞧着自个儿外甥女都快钻进画里头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道,“你这个猴儿,既然这样喜欢,不妨自个儿提字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