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百姓为此而家破人亡,有些人甚至在睡梦之中,就没了性命,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要陷害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楚少渊自己,也是有些做不出来的。
他说不出自己得知这一切时候的心情到底是怎样,但总归不是高兴就对了。
怨恨,是有一些的,更多的大概是出于对帝的憎恨跟厌恶吧,想要帝位想要人心,即便是再没有法子了,也不该让一个女子去承担这一切,她原本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却因为这么一个目标而丧失了自己的做事准则。
那些人,当初也都是因为折服于母妃的才华,才会选择与母妃交好的,到最后发生了这些事情,陷害了多少忠良,踩了多少无辜人的尸骨,才踏上的那个位置。
“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当初鸣燕楼成立的时候,其实是两个人一同创立的,一个姓林,一个姓周,姓林的是鸣燕楼明面儿上的楼主,而姓周的,却是实际上的楼主,也是他挖了鸣燕楼底下的六层,比之地狱也毫不逊色的地方,他们共同的仇恨目标,便是父王。”
楚少渊将往事娓娓道来,听的婵衣心中发寒。
姓林的有武功功底,可以教徒弟,而姓周的却是个废人之身,前头的那人是全家被人陷害牵连才会满门抄斩,虽最后帝登基之后翻了案子,可到底是没有什么大用了,而后头的那个却实实在在的因为帝派的刺杀任务失败,而被帝遗弃。
两人心中怀着同样的执念,将当初得罪了自己的官吏或者是陷害过自家的官员,挨家挨户的搜罗来了他们的孩儿,全都扔去了地底下的六层,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活着爬出来的,便是楼里头最顶尖的杀手,他们不但接手民间的一些刺杀,还接手官员的刺杀任务,一旦出手就绝不会失败。
所以楼中的杀手也多是官吏家失踪的孩子,当初玉秋风能够与黄义正相认,并不是出于偶然,玉秋风确实是黄义正的女儿不假,但并非走丢,而是被人刻意掳走。
婵衣听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鸣燕楼里头的人全都是这些官吏家的孩子了?那沈朔风么?他是谁家的?”
“不,沈朔风就是沈朔风,他是他们这一批同门当中,唯一一个不是官吏人家的孩子,这也是为什么沈朔风会成为鸣燕楼的这一任楼主。”
楚少渊淡淡一笑,若他是楼主,也不会选择一个官吏家的孩子做下一任楼主的,不为别的,只是提防这些人将来会毁了鸣燕楼这个金字招牌。
婵衣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楚少渊会重用沈朔风。
“那其他人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么?”婵衣觉得若是楼中满满当当都是这些官吏子弟的话,不会有人轻易放弃掉自己的前途才是。
楚少渊摇了摇头:“知道也不能如何了,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已经麻木习惯了的,况且如今跟着我做事,总要比他们在家中还要看尽别人脸色的要好,有些时候,生恩不如养恩。”
也就是说,这些人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作为,毕竟十多年都不在一起生活想一想玉秋风回到家中之后受到的那些奚落跟嘲讽,婵衣大概能够明白了。
“说到底也是一桩祸事,能对他们好一些便对他们好一些吧,”婵衣有些心软,“若我说的话,鸣燕楼上一任的楼主也是心狠,怎么就能对这样小的孩子下手呢?哦,对了,你不是说楼主是有两个的么?那两个楼主现在都死了么?”
楚少渊摇了摇头:“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却还好端端的活着,你还记得先前偷袭过咱们的一个刺客么?”
婵衣皱眉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这种偷袭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显然楚少渊也想到了婵衣心中的困惑,不由得心中发苦,虽说心里一直想着要好好待她的,可带给她的却只有这些麻烦跟危险。
“那个原先暗中的楼主,跟姓林的这个楼主闹翻之后,便拉拢了一部分人,创立了青夜宫,现在楼主虽然是常逸风,但实际上却是由这个人操控着,鸣燕楼会撞到我手里,大部分的事情也是出于这个人的手笔。”
婵衣惊讶的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他这么做是想干什么?难道就不怕暴露了自己,被朝廷围剿么?”
“呵!不会,他算计好了的,”楚少渊嘲讽般的笑了一声,“无论是谁得到了青夜宫也好,鸣燕楼也好,都不会上报朝廷的,这样的组织严谨又缜密,掌握了许多朝中官吏的阴私过往,拢在手中做什么事不好?上报给朝廷能得到些什么?只怕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反而还要惹得一身腥。”
所以才会直接撞到了他手上,便再也甩不开了,且他也暂时不愿甩开。
婵衣担忧的看着楚少渊:“鸣燕楼是在咱们手上,可青夜宫呢?青夜宫如今又是在谁的手里?”
“还能有谁?”楚少渊淡淡的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有这样好胃口的人,除了老四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胃口,能一口吞下青夜宫这样跟鸣燕楼势均力敌的杀手组织?”
婵衣大惊:“那四皇子他他会不会?”
楚少渊摇了摇头:“不会的,他尚且还有别的用意在里头,更何况虽然青夜宫是在他手里头的,但到底他有没有将青夜宫看在眼里,还是两说,否则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了,只见了那人一回,便再无踪迹。”
青夜宫没有发挥出它原本应该起的作用,跟四皇子有着重要的关系,四皇子向来将青夜宫这样的江湖组织看得很轻,既不给他们相应的权限,也不给他们指派什么活计,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务交派给他们,好比杀鸡用牛刀,自然是不好用的。
而四皇子本人还尚未察觉出这一点来,他这几日还在为内宅的事情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