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了!”大房守园子的婆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家主…她投缳了……快…来人……”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急切的抬起头,就看见卓依玛站在屋中,神情冰冷,她脸上的急切一下子就凝在了那里。

“卓梅朵自尽了?你是跟我说笑话么?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去死!”卓依玛话虽如此,脚步还是加快了些,急匆匆的去了大房。

刚踏进门槛儿,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并不是卓梅朵的声音,反而是个沙哑的男声,像是压抑了许久之后,终忍不住才会发出极痛苦的嘶吼声一般。

卓依玛心头一颤,这……这怎么可能!

直到地上脸色灰白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时,卓依玛才站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已经全无呼吸的卓梅朵。

“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她如何就……”

话音出口,卓依玛就发觉自己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先前对卓梅朵的冷嘲热讽像是巨大的一只手掌,抡圆了给了她一个巴掌,打的她脸上又烧又疼。

卓二老爷抬起头,目光中的阴鸷狠厉就像是一把淬过毒的利刃,“你不知道她为何会投缳自尽么?你让你女儿对白芨做了些什么?你又对她做了些什么?你这般阴狠歹毒,竟将外族人带到族里来,就为了争夺家主之位,就要将我们逼死,你现在还假惺惺的来问我为什么?”

“不,我没有!”卓依玛立即否认,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本没有这个意思的!

“没有?呵呵,没有为何梅朵会投缳,没有为何白芨会蛊毒发作?你没有,你没有,你还有什么没有的?”卓二老爷将卓梅朵轻轻放下,踉踉跄跄的站直了身子。

卓依玛忙上前想搀扶他一下,可下一秒,卓二老爷袖口里头藏着的银针便射了出去,直直没入卓依玛的胸口。

卓依玛全然没有防备,完全来不及躲闪,甚至连后退两步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你……”卓依玛震惊的看着他,映入眼帘的最后一眼,是卓二老爷嘴角扬起的诡异笑容,笑容里满是期待已久的快意。

……

过了初一紧接着就是十五,在云浮城里头向来是有十五赏灯的习俗的,这个习俗毫不意外的被楚少渊跟婵衣带到了益州城。

家里前几日又有人送了狸猫来,一只一只小小团子一样的,爪子上的肉垫子粉粉嫩,叫人看的心也融化了,颜黛整日整日的抱着狸猫耍玩,在颜夫人的屋子里服侍颜夫人的时候才放下一会儿,婵衣知道以后,忍不住感叹颜黛还是个小娘子心性。

灯会在晚上才开,颜黛这会儿正抱着小奶猫玩儿,婵衣坐在她旁边与她说着闲话。

自从过节的这些天以来,只有十五这天还算的上清闲,虽然一大早就有人家送元宵过来,但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待嫁的小娘子,今天是一年当中最宽松的时节,所以各府上的太太们,都在安排今天赏灯事宜,来串门的人很少。

“嫂子,前几日咱们家不是还收到仙鹤么?这会儿天气这么冷,仙鹤能活么?”逗弄着小奶猫,颜黛细声细气的问。

“能活,仙鹤好养也不算特别畏寒,且将好水好鱼好菜都备好了,它自个儿玩儿的累了就会来吃。”

婵衣拿了几个花样子在阳光底下做对比,前些日子楚少渊说了要一件外袍,她正在想往上绣个什么花样子好看。

颜黛忍不住笑道:“那这仙鹤跟人吃的还真是一样呢,又要好菜还要吃鱼,跟狸奴一个性子,”她瞧婵衣犹豫不决的看着花样子,手伸过去指了指,“这个样子好看,若是给表哥做,再加上一圈儿云纹或者藤纹,保管出彩。”

“他又想要刺绣的好看些,又不想太花哨,却难为了绣娘,”婵衣一边儿摇头一边儿笑着将花样子收起来,“今天晚上赏灯,你与我一道出去走走吧,小娘子家家的总窝在家里,也不出门透气,如何是好?”

“祖母的病还没好……”颜黛犹豫,她不是不想出门,只是上一次出门给她留下了阴影,让她有些不想要离颜夫人太远。

“你可真是个痴心人,”婵衣笑着嗔她,“你若今天都不出门走走,只怕外祖母心上要不痛快了,你是不知道益州城的男男女女们,这一天可是最自在的了,往年在云浮城的时候,即便是我外祖母那样严肃的老人家,在这一天也都是宽容的。”

颜黛有些动心,摸着狸猫毛茸茸的脑袋,团子一样的狸猫“喵喵”的叫了两声,轻轻软软的声音,像是羽毛挠在心上。

“况且今年的花灯比之以往更繁复精美,你若是错过了,可就得等明年了。”婵衣笑着看她。

想一想明年可就十八了,颜黛顿时觉得到时候她就太老了,不由得点了点头:“我听嫂子安排就是了。”

“可别!”婵衣笑着将颜黛的话推回去,“今儿晚上我要与你表哥一道看灯,可不要你在中间儿横着碍眼,况且你自个儿去看灯的话,说不准会遇见心仪的小郎君。”

打趣了一句,颜黛的脸就红透了,“嫂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婵衣抿嘴笑了,起身收拾好东西,“你且准备准备,一会儿约几个小娘子一道去看看,我记得秦家的小姐陪着秦夫人住在郑家,我已经下帖子邀她过来了。”

颜黛愣了愣,瞬间明白婵衣这是早有准备,根本不是她嘴里说的那般嫌弃自己夹在她跟表哥中间,一时又羞恼的垂下了头。

婵衣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回去换了件外出的衣裳,又在发髻上添了两朵宫花,左右看了看,觉得妥当了,便去了花厅。

天色渐渐的偏西,太阳下沉,天空中出现了一轮黄澄澄的圆月,像是一个大圆盘似得悬挂在夜空,将夜空点缀的十分明亮耀眼。

秦夙姗姗来迟,给婵衣请安的时候,脸上的愧色浓的叫婵衣都不好过问她是不是因为外头人太多,才会来的这样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