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天上的云朵大片大片的从空中飘散开,再聚拢到一处,云层将太阳遮住,天色逐渐暗沉起来,分明是半下午的时光,却暗沉的仿佛傍晚。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风从半开的窗子里吹进来,将桌上一沓碎金纸吹得翻飞,婵衣一笔还未落下,墨就染到纸上,成了一坨黑渍,叫她懊恼的抬起头看了窗外一眼。
“怎么这样大的风?”她吃惊于窗外天气的忽然转变,“方才还好好的呢,打发个人去外头将方买的那几盆茶花都端回来,别一会儿被风雨摧|残了。”
锦瑟走过去将窗子关牢,“花儿早就搬回廊下了,保管风吹不着雨水更淋不着,”说着又感叹道,“往年咱们在云浮城的时候也时常有这种阵雨天气,估计一会儿就要下雨了,不过这样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的话音刚落下,外头就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说快还真是快。
婵衣没了练字的心思,索性将笔搁在一旁,歪头听了会儿雷声,有些担忧的问道:“前头还没动静?”
锦瑟劝慰道:“哪儿那么快,那起子人蠢笨成那般,王爷定是要发落一通才能作罢的,否则往后咱们哪里还敢再出去?”
婵衣不禁摇头一笑,楚少渊要不要发落一通倒是其次的,左右他这个王爷的身份一亮,便是那再不长眼的也不会凑上来找不自在,她忧心的是楚少渊为了这事只怕要忙一阵了。
她吩咐:“一会儿雨停了,吩咐厨房煮些败火的凉茶来喝,多放些冰糖,王爷爱吃甜茶,苦了他不肯喝的。”
锦瑟应道:“这会儿才刚晌午,雷雨最多也就是一刻便能停,到时候我去厨房盯着厨娘,让她多放些金银花跟甘草进去,保管喝着甜滋滋的。”
主仆俩说着话,外头不多时便下起了大雨,雨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从空中坠|落下来,一声声清脆至极。
虽然这座宅子是老宅,但看得出建的时候是用了心的,便是这样大动静的雨点砸落到屋顶瓦片上,也不过是发出些沉闷的声音,将窗子一关,声音顿时便遥远了起来,倒是顺着屋檐流下来的雨水声音比雨点声大,显得窸窸窣窣的。
隔了会儿,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起来,婵衣将合起的窗子推开一条缝,窗子底下的那一丛茂密蔷薇,此刻被雨水冲刷的越发鲜活,有一小枝顺着窗子开阖伸了进来,枝头上的花朵错落有致的开着,倒是一派明媚艳丽的好模样。
婵衣看着这一小丛伸进窗户里的蔷薇花枝,心中喜欢,伸手将花枝勾过来,却不想被花枝上的刺扎了一下,她忍不住“嘶”的痛呼一声,手中花枝在她的手指间弹了回去,雨水飞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叫她脸颊顿觉一凉。
“王妃,您伤到哪里了?”锦瑟急慌慌的看过来,瞧见手指上猩红的一个点还在往出冒着血珠子,忙指使屋里的丫鬟,“快,将针拿来给王妃将刺儿挑出来。”
屋里的丫鬟手忙脚乱的拿针找药膏。
婵衣摆了摆手:“不要紧,刺没有扎进去,只是刚才有些疼痛罢了。”
锦瑟忍不住看着婵衣:“王妃,您若是想看花儿,这屋里头服侍的人有这么多,吩咐哪一个去将花儿剪下来给您瞧不行?偏自个儿不爱惜自个儿身子!”
许是跟着她久了,锦瑟的性子越发沉稳,虽说还是比不上锦屏,但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丫鬟了。
婵衣笑了,将手伸过去:“喏,你仔细瞧瞧便行了,别抹什么药膏,小题大做叫人笑话。”
倒真是只被扎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锦瑟的心放了下去,嘴里叨念:“王妃您也别嫌奴婢多嘴,咱们不比在云浮城那会儿,您有什么想拿想用的,手底下这么多人,何必非要亲手去做?”
锦瑟说的这句话,并不止是在说这件事,而是另有所指。
婵衣感叹,她倒是也不是非要自己亲手去做,只是有些习惯到底是从前世带过来的,便是重活一世也没能改了,所以无论是吃穿用度上头,她喜欢亲自动手,一则自个儿亲手做的衣裳穿起来总是舒坦些,二则前世那般辛苦习得的东西,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只是嫁给楚少渊之后每日里忙来忙去的应酬那些世家夫人太太们,也没多少闲暇时间来做这些东西,便有许多都放下了,因此来到川贵因清闲下来后又再拾起来时,锦屏跟锦瑟两个丫鬟总怕她累着身子,每每总是要啰嗦两句。
笑着说了几句敷衍的话,锦瑟也是知晓婵衣脾气性子的,也不再劝,只是将药膏细细的给婵衣擦上,便出了屋子去吩咐小丫鬟将几盆茶花搬出廊下。
这几盆茶花是婵衣从益州城过来的时候沿路买的,虽不是什么名贵珍稀之物,但胜在长势喜人,加上过不了几月便是花期,婵衣便吩咐人买了下来,养在花盆里,日日照看,这几日越发长得好。
锦瑟正指使着小丫鬟们搬着花,二门上的丫鬟便来禀告说马夫人来拜访,婵衣正支着胳膊靠着窗子闲闲看着廊下的茶花,听见这话,挑了挑眉:“请进来。”
心中虽奇怪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来,但想到先前匆忙分别,到底是有些好奇起来。
马夫人笑吟吟的将准备好的几匣子凉糕呈给婵衣,“先前在宝相寺里见表小姐胃口不济,便想着家里有一个厨娘惯会做凉糕,做得十分地道可口,今儿带了两匣子来给王妃跟表小姐尝尝,若王妃觉得好吃,便将那厨娘拨来服侍王妃。”
一件小小的事情也这般上心,婵衣微微一笑,怪不得马家会在川南这般势大了。
她点头道:“劳烦夫人了。”
马夫人摆手道:“王妃莫要与我客气,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廊上有几盆山茶花,像是二乔?”
婵衣声音清浅的笑道:“来川南的路上见花农搬来搬去的辛苦,便随手买了几盆,这几日便找了个懂得侍弄花草的婆子料理这些花,倒是长势喜人,马夫人也喜欢?一会儿搬一盆回去便是。”
马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哪里是我喜欢,是我家老爷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您也知道这武将在外头总是会有些不如意的事情,他闲暇之余就是好摆弄花草,虽说一个大男人家摆弄花草叫人听起来有些……但是老爷他却是乐在其中的。”
婵衣赞同道:“可见喜欢花草的人,性子也是极好的。”
几句话便说到了外头的公务上,马夫人趁热打铁道:“过几日布政使秦霂家的千金定亲,到时候十分的热闹,王妃若是有空,倒是不妨来凑凑热闹。”
她一边说一边将拜帖拿了出来,竟像是专程来送拜帖一般。
婵衣既然来了川南,就断不可能真的一点儿也不交际应酬,只不过是挑着人选应酬罢了。
她道:“可是可,只是不知怎么却是夫人来送拜帖?”
即便布政使的官职比马将军的大上些,但到底是文官跟武官的差别,马夫人不该这么不当心才是。
马夫人笑道:“秦大人的夫人是我娘家表姐,这几日秦夫人忙的团团乱转,本是要亲自来一趟拜见王妃的,是我说今日要来拜见王妃,她今日又脱不开身,便由我将拜帖送来。”
婵衣眉头细细的蹙了一下,随后又松开,笑着点头:“倒是不知道你们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在,”她将拜帖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下日期,正是在五日之后,“去凑凑热闹也好。”
这便是答应了,马夫人眼睛一弯,笑得真心,表姐家的女儿定亲,有了安亲王妃露的脸,往后在人前说起来也是有几分颜面的。
马夫人又折回到先前说的话头上:“先前王妃走的急,若下一回咱们再去宝相寺,定是要去后山逛一逛的,后山的泉水拿来泡茶十分的清香。”
婵衣却是想到先前那个军户家的小娘子,还有今日打上门来的陈景,不觉间微微皱眉,看向马夫人:“倒是不知那个秋娘如何了。”
实在不是她好奇的打问,而是事情全都摊到了一起,由不得她装聋作哑,况且这外院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若是楚少渊要出手,那个秋娘便不能一直在马夫人手里握着,总是要将人要过来好好安置了才行。
马夫人摇头:“那秋娘实是受了大委屈的,我虽将人放在了院子里,但小娘子气盛,自小就没爹没娘的,身子骨瘦弱成了那般还不肯好好将养着,一起来就手脚勤快的干活儿,今儿我出来前还听丫鬟说她直嚷着要报答我,你说说这样懂事的小娘子,看的我这心呐……
“本想着待她身子养好一些再说其他,但老爷那头却是一刻也忍不得,这不是立即就去寻了泸州知府去,我出来之前还没回来,等我回去再打问打问,总不好一直就这么拖着,不但是秋娘安不下心来,便是我也于心不忍。”
……
ps:家中半个月内连着办了两场丧事,停更了半个月,抱歉!有时候忍不住感叹,人的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