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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在城西的街面上,位置选的不错,靠近护城河,地方热闹,人来人往十分红火。
婵衣将铺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点头道:“这间铺子就挺好,前头买卖东西,后头的院子还可以改成几个单间,遇见女眷来买东西,还可以单独招待,省得混在前头乱糟糟的不方便。”
周夫人想的更长远一些,院子挺大,既可以做库房,又能供掌柜一家老小居住,也免得再额外的留人守铺子,一则能节省一些开销,二则可以作为给掌柜的福利,掌柜的心存感激定然会越发卖力的干活儿,她笑着道:“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从娘家借个大掌柜来先带上一段儿时间,等一切都妥当了,咱们再开其他铺子。”
婵衣笑了,周夫人太急了,一个铺子都尚且没有开张盈利,就想着往后,她心中摇头,抬眸看着铺子四周的陈设,温声提醒道:“别的都好说,只是货源方面,周夫人可想清楚从哪里来?”
茶叶跟丝绸是分不开的,产茶的茶园也就那么几片儿,大一些的更是屈指可数,若要从现成的地方收购茶叶,那必须得有路子,周家虽是土司,但婵衣了解到的是周家的土司之位到现在也不过才三代而已,之前的那些产业都在卓家手里,卓家有钱,周家有权,两家才会通力合作,如今联姻的局面一破,周家也好或是周家姻亲马家也好,都要重新找路子。
周夫人早将这些想好了,既然安亲王妃愿意与她一同开茶叶铺子,那谈一些事情也自然是要经过安亲王妃的手才行,她连忙道:“我约了贺二太太,明儿就在我家里办宴席。”
她眼巴巴的看着婵衣,叫婵衣轻轻挑了挑眉,看样子周夫人是借自己的势来跟贺二太太商谈了。
婵衣没有接触过贺家人,毕竟贺家的商贾地位并不高,所以由周夫人设宴是最好不过的了,否则若是以她安亲王妃的名头,去设宴招待一个商贾的女眷,传到别人耳朵里,也未免有些难看。
她沉吟片刻方点头道:“那我也去凑凑热闹好了。”
周夫人大喜若望,面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真诚。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我便置办好了,等着王妃来。”周夫人一璧说,一璧去看她,见她没有什么不耐,心中渐定,笑着与她说了会子闲话,便各自回府了。
……
婵衣顺道买了几样益州城里有名的糖糕才打道回府,只不过走到一半儿就正巧碰上从外头骑马回来的楚少渊,他见到婵衣的马车迎面而来,索性翻身下马,上了她的马车。
“今儿倒是早,”婵衣眉眼舒展开,瞧他一头薄汗,拿出帕子给他擦汗,“既骑着马便慢些,瞧这一头的汗。”
楚少渊眉梢微抬,弯唇一笑,看着她拿了帕子给他擦汗,心中莫名的温柔下来:“我省得,你今儿出门跟周夫人谈妥了?”
开铺子的事情楚少渊听婵衣提起过,虽说周夫人娘家已经将手中最大的营生出让给他了,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该筹谋的还是要筹谋,所以他并不介意这般明着抢夺城中商贾的生意。
婵衣点头:“明儿周夫人设宴,请贺家二太太,虽说没有请徐家,不过想来贺家二太太能来,徐家也会按耐不住吧。”
毕竟是多年的仇家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若让贺家得了楚少渊这个安亲王的青睐,都是同在益州城里的,徐家一定会怕贺家将那些暗地里搞的动作都放在明面儿上,这样即便是徐家的后头有个四皇子,但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想将徐家搓圆搓扁都在一念之间,况且退一步说,就算是四皇子在这儿,他也未必会为了个商贾,来跟楚少渊翻脸。
楚少渊明白婵衣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更深,将婵衣的手握在手心里头,轻轻的摩挲:“晚晚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必有所顾忌,先前没动徐家不过是因为前段儿太忙,没功夫搭理他们罢了,如今腾出手来了,总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想都不能想。”
话虽如此,但婵衣心里却有另外一个想法,只是在外头,不好细说,便笑着覆上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摇了摇:“既然如此,那我便自个儿看着办了,若是做的不妥当你可不能怨我。”
楚少渊忍不住挑眉,“晚晚这话说的,我何时曾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怨过你?”这般说着,语气里又生出了些委屈,“总是拿你的肚量来肚量我。”
婵衣莞尔,嘴角的笑意在逼仄的马车里,竟隐隐显出几分旖旎:“我便是这般小肚鸡肠,恶意揣测你的用心,你当如何?”
楚少渊心中一动,紧紧捉住她的手,一把便将人抱到自个儿的腿上,“我当如何?你说我当如何?”
嘴角的埋怨轻易就被堵住,唇瓣纠缠恣意婉转。
在外头就敢这般胆大包天的纠缠厮混,婵衣眸子蓦地瞪大,似是被吓到,挣又是挣不开,便只有皱了眉头默默承受,她忽的就想起两年之前,他那时刚入宫,一切尚未明了,送大哥去西北之后,他死缠烂打的上了她的马车,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话,叫她彷惶极了。
那时的他也是如同现在这般,一双眼睛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是长得能让她发觉,说话行事半点不顾及分寸,却偏偏招不起人怨恨。
若是没有他的主动,怕他们二人这一世还是一个分道扬镳的结局。
婵衣的心蓦地便柔软下来,这里是益州城,楚少渊的封地,便是在这里再无状,也不会有人敢说半句不是。
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两人像是交颈鸳鸯似得,楚少渊只觉得她的唇绵滑柔软,甜香入鼻,叫他爱不释手,便越发索要无度。
……
回到家中,婵衣嘴唇上红艳艳的像是涂了胭脂一般,唇色妍丽,将她那张精巧秀美的脸颊也衬得更加雪白如玉。
楚少渊有些迫不及待,刚进了屋子便打发了几个丫鬟去了外间。
婵衣忍不住拿眼刀子剜他:“这又是要做什么?大白天的,就不怕别人看见了笑话你!”
楚少渊一愣,似是明白了她误会了什么一般,嘴角噙着的笑越发有几分深意:“笑话便笑话去,我与自个儿媳妇儿亲近,碍得着别人什么事儿?”
惯会拿话堵她,偏还一堵一个准儿,叫她实在无话可说,只好再剜他一眼。
“不与你闹,还想问你三舅去江南可有信儿了?”
许是大舅谢砇宁出了事儿,婵衣在三舅谢硠宁的身上,便多了几分执拗的关注,生怕为数不多的三个舅舅里头就有两个给折在官场上,断了谢家在朝堂上的势力。
楚少渊整了整容色,“三舅的事儿不必操心,他下江南是顶着钦差的名头,老四不敢动他,否则父王不会放过老四的,暂且不提三舅的事儿,今儿我从福建收到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先听哪一个?”
婵衣心中一抖,最近最怕的是从福建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犹豫片刻,她轻声问:“是关于大哥的么?”
如今大舅杳无音讯,福建唯有夏明辰最让婵衣忧心了,她便觉得这两个消息必然是与夏明辰有关的。
楚少渊瞧她像是惊弓之鸟似得,一时心疼不已,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不再卖关子:“不是大哥的消息,是关于大舅,找着大舅的下落了”
婵衣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少渊。
“……你说大舅他还活着?”
大悲之后的大喜莫过于此,她原先想着,即便大舅身死,也要找到他的尸身,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从古至今一直讲究这个,如今大舅还活着,这叫她如何能不欣喜?
楚少渊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如今我已经让人将大舅保护了起来,你也知道福建现在的形势不大好,大舅身子未愈,贸然露面定然会惹上麻烦。”
婵衣高兴极了,伸手便抱住了他,“意舒,太好了,我一直以为大舅已经……没想到,人还活着,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兴奋极了,嘴里絮叨个不停,抱着他的胳膊也十分用力,她就说大舅不能这么没了,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她眉开眼笑,只觉得苍天有眼,这么高兴了一会儿又想到一件事儿,忙问他,“可有写信去云浮给二哥?也好让他高兴高兴,这么些天了,还瞒着霏姐姐,也不知道霏姐姐如今怎么样了,小外甥女可安好。”
谢霏云正月底生了个五斤七两的小娘子,起了个乳名儿叫安姐儿,也是有期盼夏明辰平安归来的意思,等夏明辰回来再定大名儿。而她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小月子要坐足了三个月才好不落下病根儿,坐月子的时候忌讳情绪波动大悲大喜,所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人敢告诉她。
“你甭急,我已经传了消息回去,走的是兵部的折子,过几日二哥就会收到了。”
婵衣连连点头,然后忽的想到了他嘴里的那个坏消息,忙问:“那坏消息是什么?”
楚少渊看着她眉眼弯弯,笑容明媚,一扫这半个月以来的愁容,让他嘴里的话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来。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才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认真的对她道:“大舅的身子有些不大好,信上说大舅的腿因为被火炮波及到,所以往后怕是没办法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