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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摩虽喜欢美人,但不是没脑子的人,王爷表妹这样的身份,他向往归向往,但一想到安亲王冷下脸来那副让人生畏的模样,就叫他不敢跨前一步。
他扫了徐兆麟一眼,平日里见他也算不得愚笨,可没料到竟然这样的蠢,连他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怪不得在川西,连贺家那样的人家都敢骑在徐家的头上了。
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个愚弄的笑容:“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便随你去看看吧,不过可要先说好了,是去看你未婚妻,不是看别人的,可别到时候给我惹出一身的麻烦来!”
徐兆麟连连点头,只要他肯同去,自个儿的计划才有机会实施,管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
蒋娅雅因为先前母蛊所致,身子变得奇差,觉善禅师特吩咐她每日要晒足一个时辰的太阳。
此刻她正跟颜黛坐在院子里的那株榕树底下晒太阳,北地严寒,已是九月的光景,只有晌午的太阳还不伤人,能晒一会儿,若是再过几日,怕是要添衣了。
明日楚少渊便要起程去川贵了,蒋娅雅知道她的身子定然跟不上的,所以这几日的心情有些苦闷。
一想到要跟徐兆麟朝夕以对,她就有些不情愿。
颜黛瞧出她心情不佳,开口劝道:“你不要这样沮丧,总会好起来的,眼下不就越来越好了么?”
蒋娅雅向来对颜黛这样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没有半点脾气的,此刻心里再烦闷,脸上也尽量不显露出来,低声应道:“我也不是着急,只是怕耽搁了行程,这一路上已经为了我停留的太久了。”
二人正说话,院外的丫鬟进来禀告道:“徐公子来看蒋小姐了。”
蒋娅雅眉头一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颜黛在的时候来,徐兆麟到底是何意?
想着,便觉得嗓子一痒,空空空的咳了起来,她一费神想事,便容易咳嗽。
丫鬟等着蒋娅雅吩咐,也不敢擅自放了人进来,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颜黛。
颜黛一手给蒋娅雅拍背,一手拿了杯水,“你别急,索性人都在外头,你喝些水,别呛着了!”
蒋娅雅平息咳嗽之后,抬眼看着丫鬟:“就说我睡着了,让他过一会儿再来吧。”
丫鬟得了吩咐便转身下去回话了,可没一会儿丫鬟就又进了来:“蒋小姐,徐公子说有要紧的事情与您商议,说是关于江南的什么事情。”
蒋娅雅犹豫了起来,照理说颜黛在她这里,按照惯例是不应该接见外男的,可家里的事情她又实实在在的要靠别人帮忙。
颜黛察觉到她的犹豫,笑道:“我进屋子里避开就是了,既然他已经这样说,定然就是真的有要紧事,别因为我耽误了。”
蒋娅雅低声对颜黛道:“谢谢。”
颜黛莞尔,蒋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等到徐兆麟跟周摩进来,哪里还能见着颜黛的身影,只看到坐在榕树底下晒太阳的蒋娅雅。
周摩脸色不好的看了徐兆麟一眼,不要告诉他这脸色蜡黄的女子是什么绝世美人啊!
徐兆麟也觉得奇怪,明明看着颜黛进了院子的。
他眼光一闪,看向屋里,世家闺秀大多守礼,定然是因为见他们来了,不好出来相见,便躲了起来。
这样想着,他心中不由得发沉,原都计划好了的,怎么能够因为她的避而不见就这样轻易错过!
蒋娅雅十分聪慧,从徐兆麟飘忽的眼神之中立即发觉了他的心不在焉,忍下心中不快,问道:“麟哥哥不是说有话要与我说么?”
徐兆麟笑了一声,道:“你可知这位是谁?他可是周家三少,就是我常对你说的那个周家。”
周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哪里有人会给自己未婚妻引荐另外一个男子的?
蒋娅雅对徐兆麟一点儿都没有将她当作一个女子看,气的直发抖。
她冷声道:“麟哥哥,当初爹爹会定了我们的亲事,也全是因为家中长辈相交甚好,若是麟哥哥见我蒋家势败,想要不认这门亲事,直说便好,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王妃说的对,都是从小娇养大的,她不差徐兆麟什么,也不必要为了什么而低声下气的受这样的委屈!
徐兆麟刚能够被允许探望蒋娅雅,就立即被她这番抢白给弄了个没脸,他尴尬极了,连忙道:“娅娅,你怎么能如此误会我?我……”
周摩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个徐兆麟不止是愚笨蠢钝,更是不通情理不晓分寸!
他讥讽道:“行了,你是什么意思,我替你说了吧。”
周摩抬起头,俊美的脸上满是嘲讽,并没有看徐兆麟,而看了眼蒋娅雅,语有深意:“引了我来这里,不过是要我做见证,好叫蒋小姐知道你的那点子情深厚意,叫蒋小姐心甘情愿的做妾,可我却不能赞同你这做法,依我看蒋小姐也无意与你,倒不如干脆一些一拍两散,省得彼此蹉跎!”
徐兆麟确实也是这个意思,他先前跟周摩说好了,希望周摩能替他作证,叫他做出一副深情之人的模样,好叫蒋娅雅跟颜黛以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有情|人,若是能够收获颜黛的芳心,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他诧异的看着周摩:“周三,你这话可跟刚才说的不一样,你刚才明明答应我能够帮娅娅一臂之力的,怎么现在反而在娅娅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娅娅是我未婚妻,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如何会做出这样叫她伤心的事情来?”
周摩最不耐烦与他这样出口便能污蔑他人的人在这里耗费时间,刚才答应他也不过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知道了他的意思,哪里肯在这里呆着。
他摆了摆手:“行了吧你,都说你们燕人最讲究规矩礼数,我也去过不少燕人家里做客,可就没一个如你这般,将人家闺名叫的这样亲热,即便是夫妻,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般的叫,何况你们还是未婚夫妻。”
一句话便点明了徐兆麟对蒋娅雅的不尊重。
蒋娅雅抿起嘴角不说话,连外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她如何会不知道,但她不想跟徐兆麟这么快就撕破脸,至少家里的事情,徐家多少是知道些底细的。
可是事到如今,她若还是不吭声,就显得太窝囊了。
她沉声道:“麟哥哥,你请回吧,明日我会跟着王妃一起进川贵,你若有心就在后头护送,若无心,便也不必再来瞧我了。”
徐兆麟哪里肯被落实了这事,连忙道:“娅娅,你可记得我曾经说过,你家那一片的桑叶林,实际上是从我家手中夺去的么?这件事你可以问问二太叔,他知道的比我清楚,你家这一回因为桑蚕吐丝不多,结不成茧,不能提丝,才会缴不上税,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完全是人为所致……”
蒋娅雅被他说的这些内幕说愣了,连忙问道:“究竟是何人所致?”
徐兆麟沉声道:“是贺家,他家向来与我们徐家不对付,这一回你所中的蛊毒也是他们要害二太叔不成,反而连累到了你的身上,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这些事情太复杂,我怕告诉你知道了,你反而徒增烦恼……”
徐兆麟一张嘴皮子练得十分溜。
周摩心中忍不住冷笑,这些事情也就骗一骗蒋娅雅这小姑娘,给了旁人,这番自相矛盾的话,如何能圆得过去?
蒋娅雅虽然觉得徐兆麟说的话有些不太对劲,但想不出哪里不对头,瞧见他一脸焦急,像是真的怕极了自己误解了他似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在她要松动的时候,屋里的颜黛忽然走了出来。
“他在骗你!”颜黛在屋子里实在听不下去了,先前婵衣在宴客的时候,她正好也在场,听周氏说起徐家跟贺家的恩怨时,周氏将两家人的关系说的说水火不容,这样的人家但凡出手,就不可能落空。
偏徐兆麟能这样无耻的拿来做借口,想哄骗了蒋娅雅去。
她扫了对面的二人一眼,对蒋娅雅道:“你若是想知道事情真相,还是去问嫂子的好,她暗地里调查过,但因为你在养病,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蒋娅雅愣住,她知道婵衣对她另眼相看,但没想到会这样上心,顿时,她的心里陈杂百味,既为徐兆麟的哄骗心寒,又为婵衣的事事体贴而感到温暖。
颜黛看了院里伺候的丫鬟一眼,丫鬟会意,连忙上前来扶了蒋娅雅往屋里走。
徐兆麟被颜黛的美貌折服,直勾勾的盯着颜黛,嘴里却道:“娅娅,我不是骗你,事情确实如此,我问过二太叔……”
“闭嘴!”颜黛不耐烦听他满口的谎话,冷冷打断他,“王妃先前不是告诉你没事别来打扰蒋姑娘么?怎么?看她一个孤女好欺负么?瞧你也是相貌堂堂,如何做事这般的鸡鸣狗盗?叫人不齿!”
徐兆麟只听到她说自己相貌堂堂,忍不住飘飘然起来,又瞧她黛眉倒立的模样娇俏可人,越发看得有些痴了。
颜黛却不悦极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走?要我叫人将你撵出去才肯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