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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人搬过来吧,尽快,但要确保其他人的安危!”楚少渊不愿挪动蒋娅雅,也是怕她身上带着的子蛊再染到其他人身上。
万毒娘子笑道:“王爷放心吧,我早准备好了。”
若没有万全之策,她哪里敢提这样的要求。
不一会儿万毒娘子便将蒋娅雅连人带被的搬了过来,蒋娅雅瘦弱的浑身上下只剩了一把骨头似得,脸色越发的铁青,青中还透着一股子奇异的潮红,不知是何故。
可叫人看着却觉得越发诡谲。
觉善禅师也在,他毕竟是个大夫,还是想尽力保住蒋娅雅的性命,虽说他已知道这结果可能不会如他的意,但多少还是要试一试的。
楚少渊也不阻拦与他,蒋娅雅是死是活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婵衣的生死。
蒋娅雅几乎每日都在沉沉的昏迷当中,此刻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却忽然动了一下,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看着围着她的这几个人,神情平静,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是知道了等着她的是个什么结局,才会这样平静么?
觉善禅师有些不忍,开口抚慰:“小丫头,你别害怕,是要取你体内的母蛊,等母蛊取出来,你就会痊愈的。”
万毒娘子却看不惯觉善禅师这般骗人的语气,讽笑了一声。
“大师倒是慈悲,可你就不怕这小丫头在黄泉路上走的不甘心么?”她一边冷笑,一边摇头,怜悯的看着蒋娅雅:“小丫头,怪就怪你命不好,没投了个好胎,不过也不打紧,这辈子不行你下辈子努努力,赶个早,去阎王爷那儿选个好人家投身,也不辜负了我们早早的送你上路。”
蒋娅雅原本就猜到了事情的结果,所以此刻的脸上也不见有多难过,嘴角甚至轻弯了一下,道了一声:“还望能叫我死的痛快些。”
万毒娘子笑道:“好说,保管我一刀下去,你痛苦全无,不过我万毒娘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合心意的小娘子,结果还要亲手送她去死,当真是……啧啧!”
觉善禅师忍不住瞪万毒娘子,这人一张嘴能将活人气死,死人气活,怪不得会被人称之为万毒娘子。
万毒娘子不理会觉善禅师的怒意,她向来认为,即便是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糊里糊涂的送了性命,便是到了阎王爷那里,也要被瞧不起。
屋内的婵衣睡的很熟,虽然清减了许多,但脸上的轮廓还是十分娇美,叫楚少渊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痴了,越与她相处,便越舍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而今,却是叫她受了这样大的罪,实在是不该。
他看了眼万毒娘子跟觉善禅师,脸上的神情像是凝着一层冰霜,虽然面容昳丽精致,但到底是个王爷,身上自带一股威严,叫人不敢直视。
两人被楚少渊这么冷冷的一扫,立即停了互掐,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什么事端。
万毒娘子算了算时辰,准备挑一个蛊虫最虚弱的时候动手,桌上铺排了一长串儿的刀具,都是觉善禅师拿来做金创用的,此时也用沸水煮好擦干,一一放置在她面前。
只不过觉善禅师到底还是不太相信万毒娘子的技术,若说她杀人是一流的,这话他信,可说她熟悉人体的构造,他这做了大半辈子的大夫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所以少不得还得他亲自动手。
万毒娘子一直盯着沙漏,看着天上的太阳渐渐的升到了最高处,正要缓缓的往下落时,她沉声道:“时辰到了,就这个时候动手最为好!”
觉善禅师心中一震,连忙手持一支十分细长又锋利的刀具,在蒋娅雅光洁的腹部比划着,一刀便要划下去。
院子外头忽然有脚步声。
“王爷!”魏青疾步走到楚少渊身边,语气有些不平稳,“徐老爷子带了个人在外头硬闯,说是来救蒋小姐的性命,外头的侍卫都挡不住他。”
楚少渊眼睛一眯,这个徐方霖,先前走的时候说不出七日必回来,如今都过了十七日了,这才将将折返,若当真这般信守承诺,又如何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他沉声道:“不必理会他,若是不行,便让巡抚调动官兵来对付,我们的人手不必在这里折损过多,牵制住他便是。”
魏青点头应声,匆匆往外走。
可惜他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外头那个洪亮的声音从远到近,越来越清晰。
他连忙上前阻拦,却被一身是血的那个老人吓了一大跳。
“我看谁敢拦我去路!”徐方霖几乎是拼尽了自己的力气才从乔家的门口一路杀了过来,因他在短时间内以自燃内力的法子来跟侍卫过招的,所以侍卫们都被他伤得不轻。
“蒋家小娃娃!你不要怕,老夫来救你了!”他越打越勇猛,他知道但凡泄了这口气,怕是就要当即躺在这里了,可他不能松懈,他来就是为了蒋娅雅的一条性命,在没有救到人之前,他不能倒下!
而被徐方霖当做麻袋一般绑在背上的那人,更是几乎要被他折腾的去了一条命。
在徐家的时候,好歹是有吃有喝的,可那日被他挟持着,就没有过了一天的好日子,不但吃不好睡不好,便是连动也不能动,他这几日几乎都快累垮了。
觉善禅师原本就对此事有些犹豫不决,那刀子悬在蒋娅雅的腹部,如何也划不下去,此时一听外头的动静,一下子便精神了,急忙忙的将刀具收回,便要说改日再动手的话。
可万毒娘子哪里能容的了这个,楚少渊可半句话也没有说过要停止,她行走江湖多年,岂会看不懂这些人心思,于是她一把抓住了觉善禅师欲收回刀具的手腕,冷笑连连。
“大师不会是临阵退缩了吧?若是大师不忍见血腥,便由我来动手就是,您若是害怕了,便请出去,又没有人会笑话你什么,我一人足矣,又何必这么故弄玄虚的来此一遭呢?速速将刀交于我,莫要耽误了时辰!”
觉善禅师的武艺自不在话下,哪里肯受她的这番威胁,手腕一转,便将刀具收进了袋中。
万毒娘子向来都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哪儿有别人欺负她的,便在屋里与觉善禅师动起了手。
楚少渊头疼不已,里头闹腾个不停,外头更加热闹,难道他想要救晚照性命,就这般不易么?
他忍不住沉声骂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屋里的万毒娘子有求于他,自然不敢违背他的话,立即便停了手,而外头的徐方霖,也已经挟着人进了内院,正跟魏青交着手。
原本徐方霖的武艺就要略高一些的,又是拼了命的在闯,叫魏青有些吃不消。
“魏青!”楚少渊喊了一声,魏青立即便退了回来。
既然已经耽搁了,那时辰也不会是方才最佳的时辰了,楚少渊眼睛一眯,看着徐方霖的眼神便是越发的冷厉。
没了阻拦的人,徐方霖如入空巷,一下子便进了屋子里来,只是那一身的伤口还在冒着鲜红的血,叫他狼狈不已。
“你们为何阻拦与我?莫非你们不知道娅娅中了蛊?这般的阻拦,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娅娅死不成?”他声音洪亮,刚进了屋子便冲着屋里的人大声怒吼。
只不过刚吼到了一半儿,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蒋娅雅虚弱的半倚在软榻上,铁青一般的脸色,跟瘦弱的几乎看不到一点儿肉的脸颊,叫他见惯了风雨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蒋娅雅身上衣衫半解,露出了腹部那一小片光洁的皮肤,而腹部有一小片却异与他处的高高隆起,就像是她生吞了一只圆圆的果子似得。
徐方霖一下子便猜到了他们方才那般的阻拦与他,到底是为何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少渊,眼中神色凌厉:“你莫要与我说,你就是这样照顾娅娅的!”
楚少渊脸上的神情更加的冰冷,一双眼睛透着股子戾气:“本王还没有拿你问罪,你却来问本王的不是?蒋家小姐如何中的蛊,莫要以为本王当真不知!若是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徐家乃至整个蛊苗族,全都跟着陪葬吧!不过难得你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赴死,本王倒是能成全你!”
他的语气很轻,几乎没有任何抑扬顿挫,可语气里头却含着一股子叫人心惊胆战的惧意。
徐方霖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人并非是他那几日接触到的那般含蓄,不露锋芒的,他注意到了少年刚才自称“本王”,这个称呼与他之前打听到的事情,一下子都冲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原以为这少年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恰好与安亲王认识,所以才会一同住进了乔巡抚的家中,所以他才敢这般不顾及的闯了进来,可如今再发现他的身份,徐方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棘手。
几乎立刻,他便将背后背负的人解了下来,指着他大声道:“这人便是施蛊之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蛊是经由我这里出去的,我自会为此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