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风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人还在南郊,他看着手中纸条,常年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此刻出现了几许凝重之色。 wWw.

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有时候不由得会问自己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可偏想不到答案,他有时候会想,若是师父在这里,是不是至少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避免不了,也不至于将整个鸣燕楼拖到如今这样退不得进不得的地步。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将手头上的事情料理完了再说其他。

于是等了一日又一夜,在天将将擦黑的时候,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终于渐渐的映入眼帘。

沈朔风当下便一个跃身将马车拦下来。

简安礼浑身疲惫不已,远远的看到了云浮城一角,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察觉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他不由将帘子挑开一边,一双布满死气的眸子正对上他的,让他心中一冷。

“可是简公子?”

那人淡漠的开口问了一句。

简安礼稳了稳心绪,点头应道:“是我,你是三王爷派来接应的人?”

那人点点头,然后毫不客气的翻身上了马车,将马鞭接到手里:“王爷吩咐我在这里接应简公子,王爷已经在别院等着了。”

说着话,马鞭一甩,马车轱辘碾压过一地青草,顺着小路进了云浮。

……

楚少渊到底没有答应婵衣的要求,许是因为那点恼怒作祟,他当天晚上被婵衣挡在了门外,于是他那晚便睡在先前丫鬟们值夜的榻上,任凭下人如何劝说,他都不挪地方。

倒是将婵衣气得够呛,心里知道这样闹下去,只会让人说道她这个王妃的不是,不得已,只好将楚少渊又放进来。

正是夜色浓厚,婵衣对着菱花镜将挽着的发髻拆下来,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

楚少渊带着一身的桂花香气出了盥洗室,瞧见她正梳着头发,一脸讨好的走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梳头,却被她躲了过去。

“晚晚……”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之意,手心发痒的想摸她的头发,却因为之前她的躲避,而不敢轻易的摸上去,心中一时懊恼,一时又有些难耐,缓声唤着她的名字,清越的声音甜的发腻:“我来梳吧,你瞧你,头发原本就爱打结,你偏要这样用力梳,这几根都被你扯断了。”

婵衣不想理会他,这人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没话找话,即便她真的完全不理他,他也能一个人说上半天。

楚少渊这几日脸皮又磨的厚了些,见她不出声,笑着道:“既然晚晚不反对,那我就……”

“啊嚏!”婵衣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转身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将自己身上弄的这样香,她的桂花香膏还没有做好,却被他拿来用了,明知道她最喜欢在秋天的时候做桂花香膏给母亲,却偏要从她手里抢东西。

心下越发看他不顺眼,手中更是不客气的将他往过推了推:“你走开一些,身上一股子桂花香气,香得呛人!”

“真的很香么?”楚少渊抬起胳膊,左右闻了闻,脸上的神情委屈极了,琥珀一样美丽的眼睛凝视着她,“晚晚嫌弃我,我是看晚晚这样喜欢桂花,便想着用些晚晚喜欢的香膏,晚晚也能多喜欢我,这才会用了桂花香膏的。”

婵衣狐疑的看他一眼,一脸不信的道:“是么?我怎么觉得你用的挺高兴呢?香膏都还没有定型,你就拿来用了,任谁看能看出你不喜欢呢?”

这话堵得楚少渊心口一滞。

开玩笑,他一个大男人家,怎么会喜欢女人的玩意?兰花茉莉之类清淡些的香胰子他用用倒也没什么,但桂花这种气味浓烈扑鼻的东西,若不是为了哄她多与他说几句话,他怎么可能会沾染,更别说喜欢二字了,往年他闻到院子里馥郁的桂花气息都要屏息快步经过的。

只是没想到,他这样牺牲了,晚照还是淡淡的,一点儿也没打算要原谅他的意思。

他不由得有些气恼,看来得换个法子才行。

婵衣却想着,倒是没发现他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真是失算,早知道就应该做些薄荷味儿的香膏,她可知道他最不待见的就是薄荷了。

她梳好头发,便窝在榻上,随手拿起一本话本来瞧,楚少渊笑嘻嘻的凑了上去,从怀中摸了半天,直到婵衣都忍不住侧目,他的动作实在太大了,除非她眼睛瞎了才看不到。

“王爷,你又打算做什么?”

楚少渊听着她略微有些嘲讽之意的话,倒是也没有怎么觉着不舒服,他微微笑着,像是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一只雕刻精美的玉兔挂坠,红宝石做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玉兔本就是用羊脂白玉雕刻的,被红宝石的衬得更加玉润,精致小巧让人爱不释手,尤其是玉兔两只耳朵还有一只是半竖不竖的模样,更是活灵活现。

婵衣愣了一下,随即便伸出手去,她生肖是兔,打小除了玉蝉之外,最喜爱的就是兔子摆件。

只不过手伸了一半儿,忽然又缩了回去。

她冷哼一声,想用这样的小东西就收买她,让她回心转意,她才不上当!若不让楚少渊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这样的事情肯定往后杜绝不了,所以这一次她绝不能心软!

楚少渊见她原本高高兴兴的伸手来拿,可才伸了一半儿就又退缩了回去,不由得有些懊恼,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口,细声细气的唤她。

“晚晚,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婵衣扭过头去不看他,表明了她绝不会被他的这些小东西哄回去,却也没有前几日那样躲闪了。

楚少渊一想到她前几日,他刚出盥洗室,正低头搂着她想吻她的时候,就被她侧身躲了过去,再看她的脸,她是背着灯光的,只能看到她咬着嘴唇的样子,她嘴唇上还有伤口,于是牙印就特别明显,让他心中一痛,止不住的后悔从心底弥漫了上来。

所以当夜他被挡在门外,他也没有对她生出不满来,倒是更加的心疼她,又怕她一个人在房里闷着,他当下便睡在了门外丫鬟值夜的地方,虽说多少带了些无赖,但他想与她近一些。

眼下看到这样的她,还尚愿意与他在一个屋子里,甚至在一张榻上,虽然还是淡淡的不愿多理会自己的模样,但明显已经不抵触他的接近了。

她不做声,他便说话,这几日他也惯了,所以他又要说,你看这只小兔子多可怜,孤零零的一只却没人要它,这样以物喻人的博取她的同情,就听到门外张德福的声音。

“王爷,简公子已经在别院等着了,沈朔风让奴才来回您一声,看您是现在过去,还是明儿一早……”

楚少渊精神一振,立即道:“把雪团牵出来,我即刻过去。”

听到“雪团”二字,婵衣抬眼看向楚少渊。

雪团是一匹耐力极好爆发力极强的千里马,因浑身雪白,她在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很是喜欢,特起名为雪团。这匹马还是夏明辰在婵衣十岁的时候送她的礼物,是萧沛家里养的西北马种,养了四五年,她骑的次数有限,大多数的时候是夏明辰在骑,后来作为嫁妆一同送到了安亲王府。

婵衣忍不住说道:“这么晚了,你骑雪团去也不怕路上磕了绊了,还是坐马车去吧,”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帮他拿外衫,给他穿套好了,又拿了件披风给他,“已经入了秋,夜里寒凉,若觉得冷便披上,别染了风寒。”

说了一半儿,又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画蛇添足般的加了句:“你染了风寒倒是不要紧,万一给我染上了,我可没你壮实,得多喝好几天苦药。”

楚少渊忍不住温和的笑了,将她拥得紧紧的,她向来喜欢口是心非,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心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一点。

在她额头吻了吻,他低声道:“今晚上别等我了,估计要跟他们谈些事情,若是明天来得及,就一同吃早膳。”

婵衣瞪了瞪他,却没有再说话。

楚少渊弯了弯嘴角,将一直握着的小兔子塞到她手心里,顺带摸了摸她乌黑浓密的头发,“小兔乖乖,好好睡一觉,书别看的太晚,会伤眼睛。”

不要脸!一瞬间,她面红耳赤,狠狠的瞪他,真的很想将手中的小兔子扔到他脸上呸他一声,可终究还是因为手里的玉兔挂坠雕得实在是太可爱了,没舍得真的扔到他脸上。

楚少渊心满意足的走了。直到他骑着雪团穿过了大半个云浮城到了别院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

……

别院的房里躺着一个脸色惨白惨白的男人,看起来马上就能去西方见如来佛祖似得。

楚少渊刚一进来,男人眼睛即刻睁大,挣扎着要起身,被旁边人一把按了下去,声音淡然:“李大人若是想现在就死,礼绝不拦着。”

男人这才停了挣扎,气息微弱的开口道:“还请三王爷给下官做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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