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颤颤巍巍的被陈妈妈扶起来,用帕子捂着脸,凄凄切切的流泪,还未开口就听夏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斥责道:“你这个搅家精,你自己行为不端也就罢了,还把娴姐儿也教坏了,学的跟你一样目无尊长是非不辨,当着亲家夫人的面都敢扯谎,打骂嫡姐,你们颜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一家子的破落户,上赶着来祸害我儿,还不赶紧滚回去,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给谁嚎丧呢?”

颜氏被骂的目瞪口呆,忽然想起了早故的嫡母,也曾是这样凶狠恶毒的骂她,留她待字闺中,几个姐妹都出嫁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她还不曾定亲,直到如雪过世,嫡母腆着脸来要她入宫照顾如雪的孩儿……

她趾高气昂了好一阵子才同意了,后来满心欢喜的入了宫,却没想到皇帝看也不曾看她一眼,直接将她安置在秋华宫,然后是那场动乱,她被安排带着意哥儿逃出来……被放在城冬郊外的一户庄子上,一住就是四年……

颜氏泪眼朦胧的望着夏世敬,若不是把身子给了他,她说不准是有机会再入宫的,可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一时心软,信了他说的那些话。

夏世敬脸色难看,见她一双含泪的眸子带着幽怨的看着他,心头烦乱的很,低声斥道:“母亲不是让你回去?还愣着干什么?”

颜氏垂目行礼,退了出去,心中如同被火烧被水浇一般,时冷时热,耳边是陈妈妈安抚的声音,“姨太太莫伤心,老爷是不得已,过些日子您再去求他,他必然心软,到时候自然会将四小姐解了禁足,您现在要保重自个……”

身边的下人也都是劝她争宠,可她要的却不是这样的宠,她要的,他们从来都知道,颜氏低垂的眸子里含着浓浓的恨意,既然不让她好过,那他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另一头,夏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让张妈妈揉着手心几个穴位,她出来的时间久了,旧疾有些反复,闭着眼睛斜靠在忍冬花纹底的靠垫上,谢氏让人煮了秋梨子川贝甜汤,用十锦珐琅杯盏盛了端到夏老太太面前。

“母亲,您吃一些甜汤,媳妇让人在里面放了川贝跟秋梨膏,能够去燥清肺的。”

夏老太太接过,小口的喝了几口,用帕子擦拭嘴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喊了夏世敬一声,他忙上前,就听老太太道:“你岳母今日说的话句句真章,你听不进去便罢了,只是那颜氏绝不能再放任下去,今儿你没见到,娴姐儿在外间是如何跋扈的打骂晚晚,晚晚一张脸被她打的红了半边,却不曾说过一句她的不是,小小的孩子硬忍着委屈,开口便说是她这个姐姐做的不好,我看了都心疼的很,更不要说是媳妇跟亲家母了,娴姐儿必须得好好管教了,明儿给她换个院子,不能再跟颜氏住在西枫苑了。”

夏世敬看了谢氏一眼,见她在一旁用帕子擦泪,想到自己对待嫡女一向是严厉有加温和不足,心中愧疚,索性卖个好,恭声道:“都按母亲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