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永清目光落在木盒内的时候,神情有些茫然。

里面是一些药渣,大约有五六种药材熬完剩下的,味道有些刺鼻。

丽妃的表情,也在这一瞬间起了一丝变化,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显然有些慌乱。

丁香却朝她递去一个让她心安的表情,丽妃只得强自冷静。

没有洪太医的证词,任何证据都是徒劳的。

“卿儿,这些药渣有什么特别的?”皇甫永清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从皇甫卿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些药渣一定有其他的含义。

皇甫卿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父皇,这些药渣有什么特别的,儿臣,或者在场的所有人说了都不算,还是请一位太医来鉴定一下为好!”

“好,黄德奇,立即召一名太医来……”

“父皇,儿臣觉得最好还是请一名医术高超的太医过来,以免出现偏差!”

皇甫永清就要吩咐黄德奇宣太医的时候,皇甫卿又提出了建议。

“哦,卿儿,你有什么人选?”皇甫永清看向皇甫卿,语气却有些微妙了,难不成这小子跟某个太医有所勾结?

似乎觉察到皇甫永清眼神中的怀疑,皇甫卿微笑道:“整个太医署医术最高超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刘英杰刘太医,恰好刘太医又是丽妃娘娘最信得过的人,所以由他来鉴定这些药材,那是最好不过了!”

皇甫永清忍不住眯了眯眼,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皇甫卿的用意,刘太医的作风一向是刚正不阿,从来不作奸犯科,为人耿直,宁折不弯,让他来做鉴定,也能撇清皇甫卿和他的关系,增添了可信度。

更何况,刘太医和丽妃是走得最近的,可算得上是御用太医。

“黄德奇,快去吧,请刘太医过来!”皇甫永清点头同意,朝黄德奇摆了摆手。

但是听到刘太医的名字,丽妃却不淡定了,娇躯轻颤了一下。

刘太医是最大的变数,就因为刘太医刚正不阿,从来不受收买,所以要是他来了,很可能事情的真相也无法掩盖。

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丽妃的脸色变得难看,但丁香的表情却松懈了下来,仿佛松了一口气。

她的想法跟丽妃又有不同,她更看得开一些,更愿意冒险。

……

太医署,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刘太医心头狂跳了一下,忽然有冷汗从脸上冒出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久前洪太医因服食媚药过量而暴毙,他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昨日洪太医才被叫到了丽华宫,而当夜就突然暴毙了,仿佛在向他预示着什么。

而今日一早,又传来丽妃肚中的孩子被人毒害的消息,他的呼吸莫名的一窒,整个一天都变得战战兢兢,魂不守舍,直到此刻,预料中的事情还是找上门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去应对。

跟着黄德奇进了后宫,最后到了丽华宫门外,刘太医的脸色白得吓人,仿佛一张白纸一样,两腿哆嗦着跟在后面,进了寝宫。

“老臣刘英杰,拜见皇上,丽妃娘娘,王爷王妃!”

刘太医一一给皇甫永清、丽妃以及皇甫卿、云若汐行完礼,目光却忍不住朝丽妃和丁香那边瞟过去。

丁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阴狠之色,刘太医见了顿时浑身一颤,垂低下头去,脸上汗水哗啦啦滚落。

“刘太医,朕叫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太拘谨,这木盒子里的药渣,你看看,是些什么药材!”皇甫永清见他出奇的拘谨,比起以往更为明显,语气轻描淡写,但他还是加了一句:“这些药材的名字,最好还是看清楚,否则因为你看走了眼,引发的后果,你也难辞其咎!”

“是,老臣定然把眼睛擦亮些,不敢有半点马虎!”

皇甫永清的话,让刘太医更加如履薄冰了,他垂低头,立即开始着手鉴定。

他先将药渣分开,弄清楚到底有几种药材,接着就是轮流捡起药渣放到嘴边闻,甚至还放入口中品尝,一边鉴定,一边用比在方纸上记录着。

“皇上,这些药材老臣已经辨认出来了,一共有无味药材,分别是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主治……”

他说到这里,脸色忽然变了,声音也戛然而止,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而此时的丽妃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有细密的汗珠在脸上密布。

“主治什么?快说……”皇甫永清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忍不住质问道。

“主治……”刘太医忽然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喉咙里仿佛卡住了,却怎么都说不出那几个字来。

“刘太医,快说,主治什么!”从刘太医的表情,皇甫永清都能看出事态之重大,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喝。

“父皇,您还是不要逼迫刘太医了,此事非同小可,他不说是因为怕担责,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皇甫卿冷笑:“这五味药材,混在一起,只有一个效用,那就是:落胎!”

室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无比,犹如灌铅一般。

还有一股肃杀之气,若有若无的飘散着。

来自于皇甫永清,他的脸色最为冷峻,一阵死寂过后,他的声音低吼一般的喝问道:“这些药渣是从哪里带过来的?”

皇甫卿没有说话,但他身后的阿城却垂着头回答:“回皇上,这些药渣是后宫的废弃堆里找出来的,恰好有人看到这些药渣是丽华宫里的宫人倒的!”

皇甫永清的脸忽然扯动了一下,转过身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丽妃,丽妃看起来身子很虚弱,挣扎着要起身,指着皇甫卿身旁的阿城气愤的反驳:“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我丽华宫的宫人清理的药渣?本宫明明怀了小皇子,又怎会放弃荣宠不要,自掘坟墓的落胎?本宫……咳咳……”

似乎说的太激动,太生气,丽妃忽然咳出血来。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啊,快,好好坐着,刘太医,你快来给爱妃瞧瞧,她刚小产,身子弱得很!”

原本皇甫永清还有怀疑,但看到丽妃娇弱的样子,又心疼不已,亲自扶着她靠在床头上,紧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