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中气氛微僵，谢婉君站在蒋氏面前，颇为仓皇。
“祖母，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婉君从未想过要让柳姨娘一败涂地！”
“可你偏偏就是那么做了，不是吗？”蒋氏这般直截明了，已然将所有的信任都表现了出来，谢婉君明明猜到了，却不能让她这般简单如愿。
谢婉君在房中踱了几步，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祖母，若是在你眼中，婉君是那么一个充满尔虞我诈的人，那婉君无话可说！”
一旁的王妈瞧着可谓是焦急，可她不能同谢婉君说话，更不能劝慰谢婉君，其实现在只要同蒋氏好好说上几句，很有可能，蒋氏就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
“不是尔虞我诈，而是聪明果敢。”蒋氏同样站起了身，手轻轻地压在了谢婉君的身上。“婉君，你年纪尚小，恐怕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险恶，可是，在这府中，你已然经历了很多很多小伎俩，柳姨娘便是这样一个阴险的女人，你帮助祖母除了她，祖母要谢谢你才是！”
谢谢？
谢婉君倒是更加相信，蒋氏接下来会说一同拉拢入伙的话语。
“祖母，婉君不是有意的。”谢婉君半倚在蒋氏身畔，似是面露愧色，可实际上，那双精明的眸子却是在滴溜溜地转着。
“婉君聪慧，是我谢府的福气。谢府没有小少爷撑场面，却有一个嫡女如此能干，祖母怎么会不高兴呢？”蒋氏兀自牵起她的手，一字一斟酌。这些话，的确是由衷而发，蒋氏明白，以后能撑起蒋府的，的确是这个谢婉君。
可她依旧是想要一个孙儿才是。
“婉君不敢当！”
谢婉君在夸奖之下连连退却，倒也是蒋氏想要的一个结果，蒋氏还真怕谢婉君会连续不断地噎自己几句。
“不过婉君，祖母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祖母娘家有一个侄女，年方二十，也算是年轻貌美，祖母想着，咱们府上还没有男丁，要不，就让你爹再娶一个小来传宗接代，这一门亲事还能冲冲府里的晦气！”
蒋氏说话之余，面露浅笑，不时意味深长地瞥谢婉君一眼。
谢婉君明白，她这是在警告自己，莫要对那个女人下手。
呵，她倒是聪明，知道与其把控不住玲玉与徐氏，就干脆再找一个侄女来拉拢谢昊天的心。
“祖母，这种事情，如何能够同婉君商量呢！”谢婉君猛地一垂头，满脸皆是羞赧之色，“您同爹爹说说就是了！”
“我自然会去同他说起，这不是告诉你一声，更想让你知晓知晓，要想后院平稳，那便是重于平衡。如今你掌管中馈大权，若是后院再起风波，祖母理应来找你问话了！”
蒋氏一点一点教导着，目光灼灼。仿佛现在谢婉君就犯了错一般。
“而且，你私自去江南，为的就是二皇子吧？这件事情在府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祖母希望你能够好好解决，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是未来的四皇妃！”
蒋氏也不愿她嫁给顾常远，这才提醒道，以免谢婉君将事情弄得更加复杂。
“祖母，婉君信您，那便是同你说真话！去江南，真的不是寻二殿下，而是，找一种香料，能够将其研磨成粉，搀进胭脂之中。”
谢婉君警惕地扫了周围一眼，随即压低了嗓音，看着蒋氏眼底的惊诧，暗道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倒是见长。
“你真的……”
蒋氏第一次感觉自个儿猜错了。她本是以为谢婉君是为了不愿意嫁给顾常远，这才逃离京城，以顾璟璿为名摆脱婚事。
狐疑地盯着谢婉君，蒋氏突然明白自个儿有些过火，连忙将所有的情绪都给收了住。
“婉君，同祖母便不用遮遮掩掩，无论你要做什么，祖母都会帮你一把！”蒋氏浅浅一笑，与谢婉君相互搀着在耳房中走着，兜了一个小圈子后，谢婉君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祖母，这个方子是极其稀罕的，传闻只要在身上抹上一点儿，便能令身侧之人神魂颠倒！”说起来，谢婉君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因而这番话语一出，蒋氏脸色稍稍有些难看了，可谢婉君仍旧没有一点儿顾忌，“祖母应当知晓，开春之后，皇宫之中便要举行宴会，这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为了挑选脱颖而出的贵女，而这一次，是为了各个皇子择选皇妃。”
“婉君，你怎么想到用这种小伎俩？”蒋氏虽是不屑，但仅仅是淡淡地呢喃了一句，她谢府的嫡女，怎么可能配不上那些个皇子呢？
大抵谢婉君只是想让这香料用在其他地方才是。
“祖母，这不是给婉君自己用的，而是帮助大姐姐的！”
谢婉君这样的话语一出便更加令蒋氏觉得困惑了。
她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她难道不是痛恨谢云欢，怎么现在又要帮她？
谢婉君脱离蒋氏手的束缚，往前走了几步后转身：“祖母，当下婉君已经是未来的四皇妃，而大姐姐怎么也算是府中备受宠爱的小姐，大皇子看中之人，可大姐姐只是庶女，配不得大皇妃的地位，婉君生怕到时候大姐姐嫁过去吃了亏，这才去寻了那味香料，又怕节外生枝，这才用二殿下为名，没想到在途中恰巧遇到了二殿下，二殿下听闻婉君如此，倒也心善顺便送了婉君回来！“
一番话语滴水不漏，可是蒋氏怎么听怎么都是别扭，可当真要琢磨起来，却又什么都想不明白。
谢云欢的确不可能做正妃，若是妾室，以她在相府高高在上的脾气，的确会惹了其他人，若是深受他人陷害，没有顾寅的宠溺，那日子必定是过不下去。
“婉君的意思，是让云欢嫁给大皇子做侧室？”
这一点，蒋氏倒是听明白了。
“不错，但是婉君生怕大姐姐会因为过往的事情痛恨婉君，这才想用这香料帮她一把！而且，这香料，婉君已经拿到了。”
谢婉君仰着脑袋说道着，全无悔过之意。
当下但凡不要将自己向顾璟璿扯上关系就成。不然，谁知道这蒋氏要做些什么？
“真是糊涂！”蒋氏狠狠一拍桌案，脸上陡然多了几道皱纹。“婉君，你年纪才多大，怎么就考虑到这种事情上了？回紫萝院去面壁思过！”
谢婉君狡黠地吐了吐舌头，手虽然攥紧了帕子，可脸上仍旧毫无惧意。
她说了那么多，还不是逼谢云欢一把？
谢云欢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做侧室，而她若是听闻自己手里有那么一种香料，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