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然间紧了起来,顾寅一身简单长衫,只领着随从,根本就没有铺张的意思。
刚被相府管家领着走到小道之上,不远处就传来了清灵的女子笑声。如玉佩相互敲击,如流苏风中摇曳。只一下就把他的心神给勾了过去。
莫不是谢云欢特意来迎自己了?
一想到此,顾寅自己倒是摇起了头来。
小姐自然有小姐的矜持,这些事情,本该就是男人做的。
转角处,他一定睛,正见一个眼生的姑娘在与自家丫鬟打趣而来,见到他们一行人后也不拘谨,仍旧自顾自地开口。
“奴才见过苏小姐!”新管家是谢婉君委派的人,自然对苏寒毕恭毕敬。苏寒被他的行礼声吓了一跳,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嗯。”苏寒瞥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这穿着朴素的男人气势不凡。
可在记忆力寻了许久,她仍旧没有想起这人到底是何人。
“苏小姐,这是大皇子殿下!”新管家连连用眼神示意,见她仍不行礼,这才出言提醒,一句话炸响在苏寒耳边,愈发令她心里头一惊。
什么,大皇子顾寅?
居然会在这种状况下遇见。
不对不对,这应当不是自个儿的错,谁让他的着装如同常人一样呢?
落落已然慌张行礼,可苏寒仍怔愣原地,怎么都说不出来来。
顾寅的面相算不上摄人心魄,可嘴角微微抿起的笑容却让她觉得极为耐人寻味。
“臣女见过大殿下!”
“不碍事的,你这是过来寻谢大小姐的吗?”顾寅稍摆了一下手,并未刁难。
嘁,什么大小姐,我和她可不熟!
这般想着,苏寒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几分鄙夷,惹得顾寅一头雾水。
“不是,过来瞧瞧婉君妹妹有没有回来而已!”适应了这样的状况之后,苏寒便恢复了寻常模样,哪还有方才那样的恭谨?
说了一句“告辞”之后,她便拖拉着身旁还在颤着双腿的落落,急急忙忙朝着外边儿走去。
顾寅扭头间见她这样仓皇,竟不由地笑了出来。
“大殿下,苏小姐平日就这样粗枝大叶,你可万万不好怪罪!”新管家一时之间摸不清他的意思,生怕他因为这件事情而看不起苏寒与谢婉君。
“本宫已经说过不碍事的。”顾寅大步流星,不再去想这一个小插曲,他明白,自个儿心心念念的唯有谢云欢一人。
回到苏府的苏寒仍在想着方才隐隐听到的那一声笑,总觉得其中饱含了讽刺。
哼,下次再瞧见他,可得好好报这个仇!
“落落,你为什么胆子这样小,不就是一个皇子吗?”苏寒不满地别了她一眼,可没想到,落落但是一听“皇子”二字,脸色便是煞白。
也是,以礼部尚书的位分,很难与皇室打上交道。
“女儿,女儿!”正当她还想说上几句让落落好好反省。房门外却传来了略显焦灼的声音。
“爹,怎么了?”洛洛打开房门后,苏寒便迎了上去,一下就瞧见了爹皱紧的眉头。
“爹明日可就要去江南了,你可得小心着点!一个人在京城,可别惹是生非!”苏父对苏寒可谓是了如指掌,知晓她一脱离束缚后便如同野马大肆奔跑,心中根本就没个打算,
苏寒瘪了一下嘴,手却挽了上去:“爹,你还不相信女儿嘛!女儿玩归玩,哪里惹过什么事情?况且,也没有人敢惹女儿生气。”
眼中的狡黠依旧,瞧得苏父更加胆战心惊。
她不那么说还好,这么一说,他心底就更加慌张了。
天知道自个儿一离开京城,这女儿会做些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苏父宠溺地看着苏寒,想说些责怪的话语却又不忍心,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包容了过去。
也就是自个儿这个软软的性子,才让自个儿的女儿都爬到了头上来!
京城的人都以为,江南风景美如画,纵然是洪灾过后,瘟疫横行,但大雪已到,什么恶病都不会猖狂太久,因此那么久以后,除了朝廷中人,已然没有人再谈论这些事情。
殊不知,二殿下顾璟璿与相府二小姐正被困在江南这个大牢笼里,难以挣脱。
顾璟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可若不是谢婉君让逐风拿着面具去让徐温帮忙取药,这会儿,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谢婉君终日冷着眉眼,唯有替顾璟璿擦脸的时候,才会温和些许。
“小姐,咱们不能再在这个屋子里待下去了,这屋子里,怕是满满都是传染之物!”黄莺不像谢婉君这样被冲昏了头脑,自然担心身体。
逐风一次又一次地穿梭于城内城外,没多久也疲乏了起来,一直在别的房间歇息着,一时之间,整个院子危机四伏,如果现在来一个刺客,恐怕谁都逃不出去。
“谢二小姐!”门外传来了许玉衡略显憔悴的声音。
得幸于顾璟璿之前的努力,许玉衡体内的瘟疫已然被驱赶得差不多了,再多休息些日子,应当就能痊愈。可他更加担心的是谢婉君的身体。
这样没日没夜地守在房间里,谢婉君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撑得过去呢?
黄莺刚一开门,许玉衡便不紧不慢地踱了进来,与之一同进来的,还有逐风。
所有人的脸上都围着帕子,可单单是这样,并不能有效地防御瘟疫的袭击。但药材本就是少,他们不可能再自己服用一部分。
他们只能赌一把,赌老天不会再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染病。
“许少爷,怎么了?”谢婉君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目光紧紧锁着顾璟璿苍白的脸,整个人同样不动弹。
许玉衡看得心悸,瞥过逐风一眼,逐风这才上前,猛然间跪在了谢婉君的面前。
“谢二小姐,殿下这边,属下会照看着,属下不会让殿下出事的,你就回去休息吧!”逐风话刚一出,就感觉一道锋利的眼神剜在了自己的脸上,可他却假装什么都没有, 仍旧兀自跪着。
谢婉君扫了众人一眼,终是长叹了一口气:“唉,竟没想到,我在这种时候还要给你们添了麻烦!”
腿上的伤溃烂了几分,徐温那边只有金创药,并没有解毒之药,而既然是守城侍卫长枪上的毒,周知府那边一定会有解药,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