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疏忽间就僵了下来，程以媛有些不明觉厉，一双美眸浅浅地扫了扫谢云欢与柳絮的别扭脸色，倒也懒得去管。
而谢婉君同样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似是故意忽略了她们，令她们的到来显得更加没有缘由。
“柳姨娘，婉君平日里可多谢你们的照料了呢！”程老夫人脸上终于添了几分慈祥的笑容，但那眼底的狡猾却让谢婉君心中一颤，“不过，我这个老婆子眼拙，总感觉婉君瘦了些。姨娘，你说是不是？”
柳絮本来还松下一口气来，可一听她后半截说的话，不免是讪讪一笑。
“这个，妾身倒是不太清楚。咳咳咳，今日是夫人的忌日，待会儿，老爷会带着我们一同去打扫墓地，妾身之前听紫萝院的丫鬟说，婉君已经去过了，那……”
一阵干咳将话题生生折了一下，柳絮这才恢复些精神气。
程老夫人眼见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愿在这样一个特殊日子扰出太多事情来，也把目光投在了谢婉君身上。
“去给娘亲扫墓，一次哪里够？”谢婉君抹了抹脸上莫须有的泪水，抽噎了一下，冷冷瞥了柳絮一眼，似是在责怪她那么大年纪也不懂这样的道理。
程老夫人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微微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站起了身来。
“姨娘，安排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你了。这件事情本该是主母所做，唉，只可惜，只可惜主母亡故啊！”
程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去理会她们，柳絮与谢云欢都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佯装乖巧，可谢婉君真真切切看到谢云欢差点儿扯烂了手里的帕子。
程以媛甩了甩被一根墨色绣花绸带简单束起的长发，同样跟着她们走了出去。
“姨娘，你看那个老不死的……”谢云欢压低了嗓音，狠狠跺了一下地面，柳絮还没有接上话，门外程老夫人又在叫唤她们。
“这儿可是谢府，哪里容得下她这样嚣张！”谢云欢朝着她们的方向剜了一眼，故意没有走动。
“你去把老夫人叫过来！”柳絮眉眼一转，早已有了主意。
以前谢昊天是靠着程府的势力才能够爬上丞相的位置，因而谢老夫人蒋氏对程家极其忌讳，生怕别人说谢昊天吃软饭。
因此程淇死了以后，她就不允许谢婉君回程府看看，两家这才断了关系。这下，程老夫人不仅不请自来，还这样跋扈，蒋氏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好！”谢云欢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蒋氏还在病中……只怕不会掺和这种事情。
不过，还是去试试吧！
偌大的正院厅堂中，字画在四周挂了一副又一副，明明是书生意气，可在谢婉君的眼里，不过是谢昊天附庸风雅罢了。
他如果懂那么多的事儿，就不会一心宠爱诡计颇多的柳絮。
他们之间，或许也有什么交易，不然，柳絮这样暴露出短处，他怎么会不管不顾？
谢婉君冷着眉眼，与程以媛相互交叠着手，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了程老夫人与谢昊天身上。
谢昊天脸色不太好看，毕竟已经那么久没有见过岳母，况且他又是当朝丞相，再在两个将军的母亲面前腆着脸，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更让人说闲话？
因而他仅仅是问候了一声，便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大手稍稍捏紧了一边的茶杯。
“昊天啊，云欢这丫头乖巧可人，年纪也不小了，你有没有给她安排什么婚事？”
程老夫人同样摩挲着茶杯，突然而来的话题让谢昊天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柳絮眨了眨眼，忙是应和了一声：“程老夫人，云欢倒还是小呢！婚事哪有那么着急！”
“云欢小，那婉君是不是更小？”程老夫人突然一拍桌案，吓了柳絮一大跳，“我可听说你已经给婉君张罗着婚事了！”
谢昊天一听这话同样是愣住了，他虽然打算让谢婉君同二皇子顾璟璿搞好关系，可并没有太过于暴露！
心底打着寒战，他凛了凛眸子，这才注意到，程老夫人目光所对之人并非是他，而是柳絮。
“柳絮，怎么一回事情？”拧着眉头，谢昊天同样轻喝了一句，惹得柳絮一阵不快。
看来这一次程老夫人来就是要替谢婉君讨回个公道了，真是笑话！堂堂嫡女居然要让外祖母帮自己做事！哼！
谢昊天隐隐感觉到了柳絮脸上的怒意，眸间阴翳愈发深了些。
这群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回禀老爷，是户部尚书家的夫人说咱们婉君才华出众，前些日子这才来府上瞧瞧婉君，昨日许家在明月楼设宴，贱妾领了婉君过去，或许是婉君误会了！”柳絮捏紧了衣袖，好不容易将一套谎话编了出来，眼看谢昊天没有任何质疑，这才松下浑身绷紧的弦。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婉君不过十三，姨娘怎么可能这般迫不及待地将她给嫁出去！”程老夫人心知肚明，但也得顺着柳絮的话往下说几句，浅浅抿了一口茶水，看向谢昊天的目光却更加冰冷了些，“对了，不提起这个，我倒是忘了，昊天，当初让淇儿带过来的一些店铺，你们现在交给谁来管了？”
“程老夫人！”忽地，门外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程老夫人顺势抬眸，正见谢老夫人蒋氏被谢云欢搀扶着缓缓走来。看上去身子骨弱了不少。
“原来是谢老夫人，好久不见，你怎么，生病了？”程老夫人明知故问，略有些殷切地站起了身，却没有任何行动，仅仅将程以媛拉了起来。
“以媛见过老夫人！”程以媛自幼在兵营长大，行礼倒也是抱拳，眼见谢老夫人蒋氏抿唇嗤笑了一声也没有产生异样情绪。
“这位就是程真的孩子了吧！好久不见，都那么大了！”蒋氏咳嗽了几声，却刻意压制了这股子欲望，挺直了腰杆往主位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