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窃”事情在府中闹得沸沸扬扬,清影受不了众人非议,隔天便是投井自尽,柳絮还给她家中送了好些银子安抚。 可谢婉君知道,这不过是有人不愿让她继续开口而已。
江菲与谢云欢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接连数日,相府都是安井得有些异样。
程家大宅并非像大官一般恢弘,它坐落在城中一角,与皇宫相差好几里地。
马车在街道上行了半个时辰才转入偏僻的角落,又一刻钟,车夫才拉停了高头大马。
谢婉君今日特意挽了一个凌云髻,银步摇随着走动翩翩起舞,眉间的一点朱砂痣愈发给她衬出了几分娇嫩。
内衬米色银纹长裙,外罩桃红色绣兰褙子,与平日的她宛若两个人,。
许久没有同程家人见面,她可不想在谢府那样唯唯诺诺。她要让程家的人明白,自己是程家的后人,不会再看着别人眼色行事!
“谢二小姐!”偌大的宅院郁郁葱葱地重了些大树,每走一处便有一大片的荫凉入眼,与谢府的唯美奢华完全不同。
终是走到了厅堂,谢婉君娓娓迈了进去,里边儿高位已经坐了一位满头白发却面色红润的老人,因为程家祖上为开国将军,皇帝特赐程家雕镂精致的龙头拐杖,可以说是犹如尚方宝剑一样可以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好东西。
“外祖母!”谢婉君从记忆当中搜寻着老人的容貌,巧笑之间已经扑到了程老夫人的怀中。
程老夫人今天也是心悦,喜笑颜开地拍了拍她小小的背脊。
“婉君可是好久没有来外祖母这儿了,外祖母一直还以为你忘了她这个老人家了呢!”正踏入房门的是程家二少爷程真的女儿程以媛,算算年纪应当比谢婉君大了两岁,正是及笄刚过,听说已经许配了人家。
只见她着了一身鹅黄色劲装,发髻仅仅被一个白玉冠束着,米色绣花绸带结成一个蝴蝶模样在清风中飘摇着。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大家闺秀。
“表姐!”谢婉君甜甜地问候了一声,脑袋在程老夫人怀中蹭了几下之后才起身。
前世的记忆里,程家没有一个是坏人,只是最后,因功高盖主受皇帝逼迫才步步为营。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只是姨娘说嫡女不好多走动于外边儿,怕别人说闲话!”谢婉君落落大方地说着,程老夫人眸色一沉,抬起龙头拐杖狠狠一敲地面。
程以媛斜楞了一下眸子,自顾自地抱起双臂愤愤道:“这个姨娘,怎么连你这个嫡女都管束了,架势还真大!”
“媛儿,你最近可答应了祖母要好好练练规矩!”程老夫人虽说嘴上嗔怪着,但心里与程以媛所想无异。
之前还觉得婉君这个孩子不太好相处,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被相府管得太多,她怎么可能不来多走动呢?
“祖母,练规矩不急嘛,方才媛儿在院中练武才习惯性地说了这些……”程以媛往前几步吐了吐舌头,谢婉君这才看清楚她额前的汗水。
不愧是将军家的小姐。
“婉君真想如表姐这样……”说着,谢婉君稍稍垂了脑袋,像是有什么不快般,程以媛不是个善于揣摩话语背后深意的人,人也简单,有恩必报,有仇必报。
听谢婉君那么一说,程以媛顿时听出了不对劲儿。可她刚想询问几句,却被程老夫人狠狠瞪了两下,她才急忙把言语咽进了喉咙里。
“爹爹与三伯伯都去边关,还没有回来呢!母亲刚好去外边儿置办东西去了!”才刚见面,程以媛就热情地招呼了谢婉君,一边拉着她的手赞叹着,一边还向程老夫人挤眉弄眼。
谢婉君一扫之前不悦,真想时时刻刻待在程家,可她明白,就像程家这样的世代将军府,仍旧始终逃不过权势之危,所谓的轻松不过也是一时的。
与二人寒暄了半个多时辰后,谢婉君留下用了一顿午饭才恋恋不舍离开,众人皆以为她俏皮懂事,程老夫人对她可是欢喜得紧。
“小姐,前边儿像是苏家小姐!”
她们刚出程府不久,黄莺无所事事地掀着车帘,正瞧见对面走来一个姑娘,只是她们已然三年不见,黄莺着实有些不敢确定。
“苏寒?”谢婉君眸子一亮,忙叫车夫停了马车。
“原来是谢家小姐,我说呢,谁家小姐排长那么大!”苏寒身边的丫鬟花间刚从数步远走过来,眼见谢婉君等人下了马车,便扯着嗓子说道起来,刻薄至极。
不过,地处偏远,周围并没有多少行人,其中大多数更是行色匆匆,哪还管她们呢!
苏寒本是没有瞧见谢婉君等人,顺着花间尖锐的视线而去,她的脸色才越来越僵。
“怎么,谢家小姐终于出府了?”如同花间一样,苏寒冷着眸子同样给讽刺了一句。
纵然三年不见,谢婉君也不会认为苏寒变成了一个狠辣小人。
“苏姐姐!”谢婉君浅笑着上前,试图挽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地摔了开。
果然对她的表现还是不满意呢!
“谢家小姐什么时候那么会说话了?是府中姨娘教的吗?”黄莺本想上前反驳几句,可一听苏寒接下来的话,她也明白了其用意。
苏寒这是对谢婉君素日忍耐府中姨娘、庶女的不悦!
“姨娘,呵,她也配吗?”谢婉君眸子突然一寒,嘴角噙了一抹阴险的笑容。对于苏寒,她还是有点信心,那么,暴露一下真正的性子也无妨。
“你,你……”苏寒诧异地瞪大了眸子,手指着谢婉君的脸颊迟迟没有放下。
不是说谢婉君着实唯唯诺诺吗?
为什么她所看得到,却是一个精明的谢婉君?
“苏姐姐,咱们不妨借一步说话!”苏寒瞧着她有所忌惮地扫了扫周围,瞬间领会了其中意思。
相府尔虞我诈甚多,谢婉君的容忍,恐怕是为了以后的厚积薄发!
这样一想,她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狐疑的眸子紧紧锁着谢婉君,不愿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居然是这样的人……”客栈二楼隔间,顾璟璿正倚在一边饮酒,眸子往下,正好是对上谢婉君与苏寒。
由于练武,他的听力也比寻常人好得多,在一阵嘈杂之中,他很清楚地理出了谢婉君的话语。
在相府的谢婉君,在万寿宫的谢婉君,在苏寒面前的谢婉君,还真是一时一个样呢!
抬首饮尽一杯酒,他随手将杯子丢在了案上,“啪”的一声,酒杯碎裂成几瓣,却也没有影响他嘴角勾起的兴趣。
“主子,除了谢家小姐,最近并没有其他人拜访程家!”
所来之人手臂还缠着绷带,一见顾璟璿仍旧是恭谨跪倒在地,同时,他脸上皱起的担忧也缓缓消失。
“很好!你继续看守,如果顾常远派人前来,就速速回王府来报!”顾璟璿斜倚在窗边,再往下看去,柳枝之下,只余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