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为什么要带着淑芬来找自己?

难道说,安冉还不知道淑芬是她生母这件事?

但如果她不知道的话,又何必天天带着淑芬来找她呢,而且一等就是10个小时?

还是说,她们是为了乔司宴来的?

但从佣人传达的话中,安冉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着急,谈吐一直都是优雅而亲切的,再加上她屡次强调了淑芬想见她这件事,可见她们应该不是为了乔司宴来的。

想来想去,安冉怕是已经知道了她是淑芬的女儿,所以才带着淑芬来找她的。

至于安冉是来帮淑芬认回女儿的,还是来试探她白童惜的态度的,白童惜比较偏向于后者。

要知道,淑芬可是乔如生和安冉之间的第三者,安冉不掐死她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会帮她认回女儿?

再说,一旦她认祖归宗,安冉和乔司宴的利益便会直接受到损害。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即便安冉是个不错的长辈,也不可能退让到这一步,除非……她爱惨了乔如生。

思来想去,白童惜觉得安冉是来试探她的可能性最大,而今天她将淑芬拒之门外,就是在向安冉表明一个态度,她,对回乔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白童惜每天都能听到看门的佣人来向她汇报:安冉又带着淑芬来找她了。

对此,她的反应始终如一,那就是——不见。

今天,亦是如此。

“你直接跟她们说,她们愿意等,就让她们等。”

“是,大小姐。”看门的佣人一边转身退下,一边小声嘀咕道:“其实真正在等的也就是那个随从而已,主子都是坐在车里享受的……”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响起一声:“你等等。”

看门的佣人脚步一顿,有些不确定的回过头问:“大小姐,您叫我?”

白童惜点点头,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看门的佣人虽然奇怪,但还是把话又重复了遍。

在听说安冉每天除了一开始露一面外,其余时间都是在车里度过的后,白童惜问:“每一天都是如此?”

看门的佣人说:“是的。”

“原来如此。”白童惜似笑非笑了下。

原本她还纳闷,为什么安冉要带淑芬来呢,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合着只有淑芬在大门口站着等,安冉则舒舒服服的待在车里打发时间。

既然安冉想要借机对淑芬实施打击报复,那她何不帮点小忙呢?

下一秒,只听她说:“你去把那位姓安的夫人请进来,就说我要请她喝茶。”

“那……那个随从呢?”

“那个随从现在怎么样,还让她怎么样。”

白童惜说完,低头玩起了孟年曦的小手,一副愉悦的模样。

*

看门的佣人随后来到了大门前,将面前的铁门缓缓拉开。

见状,安冉表情微变,淑芬一瞬间更是手足无措。

一直挡在她们面前的铁门终于被打开,这是不是意味着……白童惜要请她们进去了?!

没等她们猜疑多久,就见白家的佣人走出来,向着安冉说道:“我们大小姐请您进去。”

还真是!

这道大门,可是乔如生花费了比她们多十余倍的时间都没能打开的,现在居然就这么对她们开放了???

安冉怔了下后,偏过头对淑芬说:“我们进去吧。”

淑芬白着脸,看不出有多少喜色。

眼见安冉误会,看门的佣人忙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大小姐只请您一个人进去喝茶。”

闻言,安冉下意识地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们大小姐确定邀请的是我?”

“如果您姓安的话,那就一定是您了。”

安冉回过神来,又指着淑芬问:“那她呢?”

“我们大小姐说,她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安冉不是笨蛋,一下子就猜到了白童惜这番指示背后的意图,不禁会心一笑。

下一秒,她侧过身,对淑芬说:“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没我的吩咐,哪里都不许去。”

淑芬讷讷的回道:“……是。”

*

安冉一踏进白家,就听见一阵小孩的笑声,想到笑声的主人,是自己丈夫的亲外孙,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导致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去面对这一切。

另一边,看门的佣人已经和白童惜汇报上了:“大小姐,人我已经带到,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进门就停下来了。”

白童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看门的佣人在鞋架旁和安冉擦身而过时,不忘出声提醒道:“我们大小姐正在客厅等您呢。”

安冉知道自己不好再拖下去,便换了双拖鞋,走了进去。

当看到白童惜的那一刻,安冉的心境兀地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也许是对方身上那种“安之若素,淡然处之”的气质影响了她吧。

就在这时,白童惜眉梢一抬,向她看来,脸上流露出了点微笑:“安冉阿姨,好久不见,你随便坐。”

“好。”安冉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借着向她颔首打招呼的功夫,偷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男婴。

只见他长得俏生生的,眼睛像他父亲,但又不完全像。

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孟年曦又弯着眼睛咯咯笑,神韵在这一刻有点像他的母亲,又甜又惹人怜,看得安冉生不出一点厌恶之心。

白童惜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拉家常般的问了句:“安冉阿姨,你觉得我的儿子长得好看吗?”

安冉下意识的接口道:“好看!完全就是挑着你和孟二少的优点长的。”

白童惜听后,展颜一笑:“别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安冉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刚认识你的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你结婚了呢。”

“是啊。”白童惜说着,低头亲了孟年曦一口,然后把他交给了两个保姆,让她们把他抱去别的地方玩。

得了空的白童惜,置了把茶叶进茶壶里,跟着倒入开水,没过两秒,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钻入两人鼻尖,令安冉不自觉的放松了下。

“这茶是太平猴魁?”

白童惜轻轻“嗯”了声。

安冉闻着这茶香,又看着这茶色,得出一句:“这可是难得的好茶。”

就这么拿出来招待她,不觉得是一种损失吗?安冉心想。

白童惜淡淡的说:“这是别人送的,具体价值我不清楚。”

安冉半开玩笑的问:“如果我说很贵的话,白小姐会不会后悔就这么拿出来泡了呀?”

白童惜摇了摇头:“不会。”

安冉见她不似作假,不由微微一笑:“那就好。”

白童惜将茶泡好后,冲安冉比了个“请用”的手势,自己倒是不急着尝鲜。

不骄不躁,不急不愠。

安冉越看,越是觉得白童惜顺眼,就是可惜了,她是乔如生的女儿,而不是她安冉的女儿。

想到这里,安冉的眸光不由黯了黯,品入口中的好茶也变得苦涩起来。

“白小姐,”在一杯茶入喉之后,安冉终于打开了话题:“我听如生说,你不愿意认他这个爸爸,对吗?”

白童惜表情不变的说:“是。”

“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安冉这话并非命令句式,反而带着点祈求。

白童惜看向她:“乔叔叔难道没跟你说吗?”

“他说了,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白童惜从安冉的眼睛里读到了她对乔如生的失望。

显然,乔如生将一夜情隐瞒至今这件事,削弱了安冉对他的信任感。

“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父母,不需要从乔叔叔的身上摄取亲情的慰藉。”

安冉既满意又无奈的说:“可是如生觉得很对不起你,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补偿你的。”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白童惜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我已经跟他说过,我不需要他的补偿了。”

安冉苦笑:“话虽如此……”

白童惜忽地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安冉阿姨,我觉得你不妨多劝劝乔叔叔,让他多考虑一下你的心情,也许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打消认回我的念头呢?”

安冉只觉得她的眸光太过锐利,让她都有些承受不起:“白小姐,我并非不喜欢你,我只是无法接受他出轨这件事!”

“我理解,要不然我何必只请你一个人进来喝茶呢?”白童惜意味深长的说。

安冉面上一热:“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看出来了,我在利用你打击报复你的亲生母亲。”

“没关系,随便你怎么打击报复她,我不在乎。”白童惜漠然道。

安冉见她对淑芬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白小姐,我承认,你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姑娘,如生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也是,也是一种……”

“福分”两个字,在安冉口中起起落落,半天没挤出来。

见状,白童惜说道:“安冉阿姨,你就别勉强自己说不想说的话了,我就是再优秀,也盖不住我是个私生女,你无法接受我是正常的,别逼自己。”这话,让安冉的鼻尖猛地一酸,她没想到整件事中,最理解她感受的不是乔如生,而是白童惜,这个佣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