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珩这次没有上当,只听他说:“不管桃桃是什么样子,都是爹地的小宝贝,爹地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呢?”

闻言,桃桃又来了波套路:“可桃桃却很讨厌自己呢。”

来了!

孟景珩的精神高度集中:“宝贝为什么要讨厌自己?”

桃桃抽抽噎噎的说:“因为我没有成长为爹地理想中的样子,桃桃就是个废柴……呜呜呜……”

孟景珩/南南: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但不管在场的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怎么想,反正林暖是心疼的不行,当即就瞪向自己的老公,要他好好的安慰桃桃。

孟景珩在心里直叹气:桃桃有多古灵精怪暖儿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资格说暖儿,因为一旦暖儿被桃桃牵着走,往往就意味着他要被暖儿牵着走,所以算来算去,和他被桃桃牵着走没有两样。

“桃桃,是爹地不好,今晚不该不分情况就罚你的,爹地向你道歉,你原谅爹地好吗?”

闻言,桃桃总算停止了啜泣,改而用小手捧住了红彤彤的小脸蛋,对孟景珩说:“可是桃桃还是好伤心……”

磨人精!

孟景珩认命的问:“那桃桃要爹地怎么做才能不伤心呢?”

桃桃低头对着手指:“桃桃回来后就只顾着伤心了,连作业都没完成,唉,估计明天会被老师叫去教室后面罚站的吧?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刚被爹地罚完,又要被老师罚……”

说着,幽怨的小眼神一戳一戳地飞到孟景珩脸上。

孟景珩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不由低头看了南南一眼。

南南:???

这时,桃桃在孟景珩怀里抹了抹眼泪,楚楚可怜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强起来:“爹地,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还要争取时间写作业呢。”

她这话,在孟景珩和南南听来,很有点“扶我起来,我还能作”的意思。

“行了,别作了。”孟景珩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了出来,在感觉到林暖投来的幽幽一瞥后,他赶忙咳嗽一声,说:“已经这么晚了,你的状态又不好,今晚就先抄南南的吧。”

闻言,南南目瞪口呆。

林暖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太好,但此时已经到了平时两个孩子睡觉的时间了,在她看来,学习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桃桃今晚又受了委屈,罢了,就先这样吧。

“这怎么行……”桃桃假意推脱了两句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不过桃桃不想让爹地妈咪担心,所以桃桃听话,今晚就先抄哥哥的,爹地,我是不是很乖?”

“……”孟景珩的正义感让他恨不得把桃桃直接抱进警察局里做思想教育,但怀里的这团小东西是他的女儿,她冲自己笑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无奈外,就只剩下柔软了。

“嗯,桃桃很乖。”他违心的说。

桃桃听后,终于抱住了他的脖子,并趴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爹地,其实我没有生你的气哦。”

“爹地知道。”你就是故意在你妈咪面前折腾老子呢!

后半句话,化为一个只有他们父女才明白的眼神,落在了桃桃的身上。

父女俩的一番互动,在林暖看来,却是父慈女孝的象征。

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摸摸南南的头,开口对孟景珩说:“老公,宝贝们差不多该休息了。”

“嗯。”孟景珩应了声后,将桃桃放回了地上。

本来林暖是打算留下来陪桃桃写……哦不,是抄完作业的,但没想到桃桃把头一仰,看着他们道:“爹地妈咪晚安!”

林暖于是改而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的说:“宝贝晚安。”

末了,又对南南说:“南南也晚安。”

南南回了声“晚安”后,怔怔地看着房门被离开的大人们轻轻带上。

下一秒,他转头看向桃桃,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什么神奇的物种。

桃桃注意到了,不禁冲他嗲声问:“哥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呀?”

南南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能让刚正不阿的爹地说出“今晚先抄南南的作业”这种话,真是……匪夷所思!

桃桃嘚瑟:“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有人靠智商有人靠情商,很明显,我是属于后者!嘿嘿,是不是突然发现,死读书是没什么用的?”

南南反手就是一招:“作业不借你抄了。”

桃桃哀嚎:“哥哥,我错了!”

*

和孟景珩通完电话的这一晚,莫雨扬没有睡,他和莫念在他们母亲的病床边打了个地铺,就这么肩挨着肩的躺在一起。

不过,莫雨扬始终没有睡意,即便是眨眼,也是上下两眼皮一碰就快速分开,他在跟流逝的时间做无力的斗争。

耳边,是闹钟的滴答声,莫雨扬甚至可以心算出今晚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而还剩多少时间。

他有些受不了的坐了起来,摸到放在枕边的手电筒后轻轻一推开关,一束光当即打在了墙面上。

他特意把光调弱了些,然后朝病床的位置照去,只见他母亲睡得很熟,一双手都掩在了被子里。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她枕边的玩具车上。

这是她要送给他的礼物,而他却连碰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可以?干脆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拿过来看看好了!

几乎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莫雨扬便伸出了手。

他一边注意着床上之人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玩具车拿了过来。

到手了!

莫雨扬忍不住露出一抹童真的笑来,但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下,悉数滴在了手里的玩具车上。

多希望这是母亲亲手送给他的,而不是靠着这种小偷小摸的方式得到它。

和他挨得极近的莫念,似有所觉的醒了过来,然后就见他哥正抱着玩具车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哥。”

听到声音的莫雨扬浑身一僵,随即哑声问道:“吵醒你了?”

莫念跟着坐起身,压低声线说道:“哥,你如果喜欢这辆玩具车的话,明天就一起带走吧。”

莫雨扬眼中掠过一丝意动,但很快又心灰意冷下来:“那妈这边要怎么交代?她一定不会同意了。”

莫念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先偷偷把它藏起来,等天一亮我就去小商铺买一辆一模一样的回来补上。”

莫雨扬嘴唇蠕动了下:“可以吗?”

“可以啊,哥你就收下吧,这本来就是妈要送给你的礼物,你这次不拿走的话,等之后她清醒了,一定会很自责的。”莫念劝道。

闻言,莫雨扬不再犹豫的“嗯”了声:“阿念,多谢。”

莫念挠挠脑袋,憨憨的说:“哥,那你快睡吧,我调个时间,免得忘了起床。”

“嗯。”莫雨扬抱着玩具车滑进了被子里,然后就见莫念伸长手臂拿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认真的调了个五点的闹钟后,捏着闹钟也滑进了被窝里。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只见一个抱着玩具车,一个捏着闹钟,这要是两个小孩子就算了,偏偏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只听莫念轻笑了一声:“哥,我觉得我们的角色好像反过来了。”

莫雨扬一怔过后,跟着露出了一抹微笑。

以前为了哄年幼的弟弟入睡,他会用自己假期兼职来的钱给弟弟买玩具,然后在弟弟哭的时候,把玩具塞到他的怀里。

而他,为了考上一个好大学,高中三年几乎都是捏着闹钟入睡的,就为了比其他人早起一个小时,多读一个小时的书。

莫念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打量了下他哥的脸色,见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后,这才放心的说:“哥,睡吧。”

莫雨扬紧了紧怀里的玩具车,冲弟弟点点头后,把手电筒给关了。

下一秒,病房重新陷入到黑暗当中。

可能是抱着自己心心念念之物的缘故,也可能是莫念的安慰奏效了,莫雨扬的意识渐渐抽离,竟真的睡着了。

*

朦胧间,似乎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叮铃声,正在做梦的莫雨扬反射性地把眼睛睁开,借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看到莫念正把闹钟放回到床头柜上,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

“阿念。”莫雨扬轻唤了声。

莫念低头向他看来,手足无措的说:“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没事,”莫雨扬掀开身上的被子,对他说:“我陪你一起去。”

“啊?不用了吧,现在才五点,哥你再睡会儿。”看着日渐消瘦的莫雨扬,莫念实在不忍心他再受累。

“走吧,正好陪我散散心。”

莫雨扬说着,起身拿起叠在椅子上的薄外套穿上,然后把抱了一晚上的玩具车揣进了外套里,最后拉上拉链。

得亏他最近瘦了很多,所以即便衣服里藏了辆玩具车,别人也看不出有什么。

见莫雨扬心意已决,莫念便没有再阻拦了。兄弟俩轮流在逼仄的洗手间里刷牙洗脸后,打开病房门就要离开,结果几个倒在外面排椅上睡觉的便衣,立刻有所察觉的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