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

现在曹有德能放他，说明一定有人给派出所施压了，或者是自己的问题真的落实清楚，从曹有德告诉他有人在他办公室等自己来判断，应该是有人为他的事向派出所施压了。但给派出所施压的人是谁呢？刘凯？

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刘凯给自己设的套，既然自己钻进了套里，刘凯绝对不会给自己解套。

难道真的惊动了单位，赵大年赶了过来？

也不会，就是传到了单位，赵大年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即使赵大年真的赶过来，按照程序，他也必须接受审查，等所有问题落实清楚之后才能放他。

现在派出所能放自己，所长又亲自过来赔礼道歉，说明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自己的问题落实清楚了，同时也有人替自己出面向派出所施压，派出所的所长才会亲自向他赔礼道歉，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康庄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出来。

在所长办公室门口，曹有德亲自替康庄打开门，态度非常恭敬，比对待他的亲娘老子还要恭顺，放开门，他没进，而是对康庄说道：“康秘书的朋友就在里边，您请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吩咐的话，你吱一声就行。”说完，退了回去。

走进办公室，康庄看见林坤正坐在沙发上，在林坤的旁边还有两个中年人，他们一胖一瘦。康庄全明白了，是林坤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和林坤并没有什么深交，也就是列车上那一面之缘，但就是这一面之缘，人家就不辞劳苦，从酒店赶过来帮了他的忙，这让康庄怎能不感激。他急忙走上，紧紧地握住林坤的手，连声说谢谢。

林坤淡然一笑，道：“客气，大家是朋友吗，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很正常的，就是换作是你，当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你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再说，在列车上，我就感觉康秘是值得交往的朋友，这点小忙只是举手之劳。真要说感谢的话，你应该感谢这两位，是这两位朋友帮了你的大忙。”林坤指着身边的两个人对康庄说。

康庄急忙问道：“请问两位是？”

林坤爽朗一笑，指着胖子向康庄介绍道：“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崔国安主任，我的同班同学。”

康庄握住崔国安的手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林坤又指着瘦子向康庄做了介绍，道：“这位是省刑警大队的马晓旭主任。”

康庄又握住马晓旭的手连声说谢谢。

林坤告诉康庄，是崔国安和马晓旭两人帮他查出了问题的真相，还了康庄一个清白，并且，林坤还告诉康庄，康庄除了感谢崔国安和马晓旭两人外，还要感谢沂江大酒店的总经理李若彤，是李若彤站出来指证了那个汉子和那个风骚的女人，他们根本不是夫妻，那汉子是街道上的一个混混，而且是多次进宫的混混，而那女的是个卖淫女，因为那女的在她酒店做过，所以，她认识。

听完林坤的介绍，康庄感慨万千，对于李若彤他真不知道是感激还是轻视，轻视的话，人家帮了他，感激的话，李若彤的确做过让他不齿的事。但不管怎样，他欠了李若彤一个人情。

原来，康庄被带走后，林坤感觉问题很蹊跷，他紧跟着警车来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林坤直接进了曹有德的办公室。曹有德根本不认识林坤，他也没把林坤放在眼里，林坤刚提到康庄的时候，他就以为林坤和康庄一伙的，他没好气地喝斥林坤道：“你来这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去前边找干警去。”

曹有德的野蛮让林坤很生气，他也提高了声音，指责曹有德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公民的?”

曹有德不屑地说：“我就这样做了，咋的？你想妨碍公务吗？”

林坤义正词严的说道：“作为一名执法人员，你有义务为一个公民提供帮助，你这样对待一名公民，就是没有履行你作为一名执法人员应有的义务。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们的所长在哪？我要见你们的所长。”

曹有德根本没把林坤放在眼中，更加不屑道：“职责，什么是职责，我说的话就是职责，你不是要找所长吗，我就是所长，你就是找局长也没用，这里是我说了算，在我们所里，我说的话就是法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林坤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混蛋所长，他也懒得跟他打口舌，掏出电话，给他在沂临执行公务的省公安厅的同学崔国安和省刑警大队的朋友马晓旭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马上赶过来一趟。

听林坤打电话的语气，曹有德意识到眼前的人来头不少，但他有恃无恐，他感觉林坤就是再有来头，也大不了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姜涛，因为这场戏是姜涛一手导演的，之前姜涛交待过曹有德，在沂临，没有人能干涉得了他，只要曹有德能栽赃给康庄，迫使康庄承认和卖淫女有关系，他就在父亲面前帮曹有德美言，让曹有德到分局做副局长，为了能做副局长，曹有德必须帮姜涛摆平康庄。所以，他不怕林坤，也不怕林坤请来的人。他认为，在沂临除了市委书记陈鸿章，没有人能压制得住姜涛，并且他们还有刘凯这样一个同党，刘凯倒无所谓，但刘凯的背后还有吴作义，吴作义是市长，听姜涛他们说，市长吴作义也不喜欢康庄，所以，他才放心大胆的铁定心和姜涛他们一起对付康庄。

当崔国安和马晓旭亮出了警官证，林坤亮出了记者证后，曹有德傻眼了，眼前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他这个所长碾到烂泥中，他怎能不害怕，他马上哆嗦起来，要给分局局长打电话，但林坤制止了他，让他谁都不要告诉。没有办法，他只好躲在一边，把办公室让给崔国安他们做临时审讯室。

从汉子闪烁不定的眼神和女人惊恐的目光中，崔国安他们断定两人一定不是好人，但两个人攻守联盟配合得很默契，一口咬定他们是夫妻俩，而且女人死死咬住康庄不放，说康庄调戏自己，被男人撞个正着，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崔国安他们也感觉问题不大好处理，因为他们还有重要的问题要处理，不可能在这里耽搁太长的时间，再说，像这样的事情到不了他们过问，应该交给当地派出所才是。

就在这时候，从外边进来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女人正是沂临大酒店的总经理李若彤，李若彤指证了女人曾经是她的酒店的卖淫女，叫张素花，张素花和汉子根本不是夫妻俩。

听完李若彤的指证，张素花和汉子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马上瘪了。

就在崔国安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曹有德开口了，说时间太晚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休息，还是等白天再说，并且他拍着胸脯向崔国安他们保证，一定要把问题落实清楚，还康庄一个清白。

林坤本来不同意，但崔国安感觉应该交由派出所才对，所以，他没有反对，让崔国安叫人把张素花和那汉子先带下去，并嘱托曹有德说，他感觉问题的背后有阴谋，让曹有德一定要把问题落实清楚。

见康庄没麻烦了，李若彤说自己酒店太忙，告辞了林坤几人。

康庄几人从曹有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曹有德带着那个民警还立在那里，看见康庄他们出来，急忙迎上前去，说自己已经在天上人间摆好了酒席，让康庄他们务必赏脸。

康庄拒绝了他们，和林坤等人一起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康庄提出来要答谢林坤他们的时候，林坤笑了笑，说他们都还有事，也告别了康庄。

康庄匆匆往回赶去，他心里很着急，他感觉孔轩现在一定担心死了。

孔轩吃完饭，把碗一推就向门外跑去，她要去康庄那。

孔庆国的老婆喊住了她，问她这么晚了还去哪里，孔轩回头冲妈妈浅浅一笑，道：“我和同学约好了，今天去她那。”

孔轩的谎言没能逃过孔庆国老婆锐利的眼神，她知道女儿一定不是去同学那的，她相信女儿一定是去找康庄的，所以，她嗔怒道：“又在骗妈妈吧，你一定是去找康庄。”

见自己的谎言被妈妈识破，孔轩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向妈妈撒娇道：“妈妈不会还那么老封建，还想干涉女儿的自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就别管我们的事了，我去去就回。”

孔庆国的老婆并不是那种封建的女人，她也很理解女儿的心情，所以，就没再干涉孔轩，但她还是有些吃醋的味道，冲女儿嚷道：“是是是，从现在开始，妈妈再也不干涉你了。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大了不由娘，你现在还没出嫁，就把妈妈忘记了，要是结了婚，有了孩子，还不把妈妈丢到脑勺后。”

孔轩娇笑道：“放心吧，老妈，女儿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女儿永远也不出嫁，做孔家的老大闺女，您看可以了吧。”

孔庆国的老婆道：“得得得，你就别拿老妈寻开心了，你不出嫁，老妈我还想抱外孙子呢。轩啊，你也不小了，要我说，你和康庄的事情也该定下来了，别让我和你爸老替你担心。”

孔轩莞尔一笑，道：“放心吧老妈，早晚我会替你生个大胖外孙子的，让您抱到哪都乐呵呵的。”

孔庆国的老婆白了女儿一眼，道：“鬼丫头，也不知道害臊，口一点遮拦都没有，要是被人听见，会怎么看你。”

孔轩伸伸舌头，没再回妈妈的话，转身向门外跑去，迎面正遇到孔庆国从外边赶进来，爷俩几乎碰个满怀。孔庆国爱惜的批评女儿道：“做什么都这么毛头火性的，也不知道庄重点，还像个女孩子样子吗。”

孔轩和孔庆国的感情非常深，但现在，她的心全放在康庄的身上，所以，对于孔庆国的批评她没有在意，向孔庆国问好后就急匆匆的向康庄的住处赶去。

孔轩到了康庄的住处，康庄大门紧锁。她嘟囔着打开门，看康庄的房间里非常乱，于是，她穿上围裙，帮康庄把房间整理好，整理好房间后，又把康庄几件换洗的衣服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康庄还没回来，她突然非常担心起来，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

康庄在下班前给她打过电话，说刘凯要请他喝酒。

听说康庄要和刘凯一起喝酒，孔轩当时想阻止的，让康庄别赴约，因为她知道刘凯的为人，她不想让康庄和刘凯走到一起。但她又感觉自己是一个女孩子，不应该过于干涉康庄的私生活，当时，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奉劝了康庄两句，让康庄一定要小心，喝酒的时候千万要少喝，一定不要喝多了，她还告诉康庄，她今晚来陪康庄，让康庄要早点回来。现在康庄还没回来，说明康庄和刘凯的酒宴还没结束，康庄和刘凯在一起，她不放心。想到刘凯以前对康庄的刁难，孔轩的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她隐隐约约感觉康庄要出事。她掏出电话，开始给康庄打电话，拨通后才发现康庄的电话关上了，她又拨打了三遍，但康庄的电话始终是关机。得不到康庄的音讯，孔轩更担心起来。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听到电话声，她的心一阵跳动，以为电话是康庄打来的，急忙把电话放到耳朵边。接通后，却不是康庄的声音，而是她妈妈打过来的，她的妈妈非常担心她，打电话的目的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

不等到康庄回来，孔轩不甘心。所以，她撒了个慌，告诉妈妈，她正在同学家，今晚要和同学住在一起，不回去了，让妈妈别再等自己了。她的妈妈还是不放心，又千叮嘱、万嘱托一番才挂了电话。

放下妈妈的电话，孔轩随手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外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孔轩是心急如焚，再一次拨打康庄的电话，但康庄的电话还是没有开机。

她心神不定的拿起一本书，翻开两业，边看书边等康庄回来，她要等到康庄回来再休息，但她怎么也看不下去，头脑中始终是康庄的影子以及刘凯得意地狞笑。

既然看不下去，她干脆放下书本，头靠在沙发上，她想休息一下，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康庄一起来到一座大山上，他们在山坡上蹦着跳着，康庄采了很多的野花，给她编织了一个漂亮的花环，亲手帮她戴在头上，她则幸福的依偎在康庄的怀里，康庄怀抱着她，和她热吻，他们都洋溢在幸福之中。就在这时，他们的脚下忽然出现一道裂缝，让她恐惧的是，裂缝越裂越大，最后裂成一道山崖，而山崖正好在康庄的脚下，康庄就悬在山崖的上空，还没等她来得及提醒康庄，康庄就开始向山崖下跌去。她大声的叫喊着，拚命的去拽康庄，但她只抓住了康庄的一个衣领，康庄却跌到了山崖下，在山崖中翻滚着，而且是越滚越深，最终跌进了山崖底部，山崖底的康庄满身是血。

她尖厉的喊叫着从梦中惊醒了，坐起来一看，窗外满天的星斗和大街上耀眼的街灯，她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在做恶梦，梦中的情景让她冒了一身的冷汗。她再也无法入睡，也失去了看书的心情，起身在屋里来回的走动着，她想见到康庄，而且是马上见到。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进入了深夜，街上已经没有几辆车和多少人了。她的心开始莫名的恐惧，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她怕康庄出事，因为康庄是和刘凯在一起的，刘凯对康庄一直心存歹意。

想到这，孔轩的身子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再一次从沙发上跳起来，同时一颗心“咚咚”地激烈地跳动着，一个不祥的念头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汹涌上了她的心头：“难道康庄真的出事了吗？刘凯可什么阴谋诡计都能使出来……”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下意识地换好衣服，急匆匆出了屋门。

街上几乎没有人影，出租车也没有一辆，她只好一个人向沂江大酒店赶去。康庄跟她通电话的时候，告诉过她，说自己和刘凯是在沂江大酒店喝的酒，所以，她要到酒店看看。

她在深一脚，浅一脚走着，高跟鞋踏在水泥路面上发着擦擦的声音，总好像后边有人在跟着她，让她心头升起一缕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