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笔录,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卫天凌坐在算命的摊子上,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个青年。
“兄弟,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觉得我要悬。“算命的青年心有余悸的说道。
卫天凌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啊?“
青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一个算命的,他有着敏锐的眼光。
虽然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不入流,但是从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位高人。
在高人面前,算卦行业有一条行规,就是不要装逼。
“先生,您是明眼人吧,我就不拿江湖上的那些手段对付您了,我真心和您交个朋友。我叫荆鹤兰,在首阳山的道观学过两天,出来混口饭吃。”
卫天凌嘴角微微上扬,眼深很复杂,他说道:“荊兄弟,你怕是不会想和我做朋友的。”
“什么意思?”
“没什么,荊兄弟,既然你也是学过的,那你就给我掐上一卦吧,不过不巧,我今天出来没带钱,可能要白蹭你一卦了。”
荆鹤兰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说实话,这东西就是蒙人的。我是在山上学过几天,但是周易八卦那些东西太深奥,我小学都没毕业,实在是没学成。
你是明眼人,我不敢拿这个蒙您,算了吧。“
“唉,兄弟,无所谓,就当是你我聊天。你能算成什么样,就算成什么样,你放心,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在乎。“
卫天凌的态度很坚决,执意要让荆鹤兰算这一卦。
荆鹤兰没了办法,无奈的摇头说道:“得,大哥,那我就斗胆算一算,但是算成什么样,您可别怪我。”
卫天凌点了点头,在纸上用毛笔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荆鹤兰确实是是学过,确实有时沉,但是他的文化水平不足以支撑自己研究更高明的东西。
师父也只是教给了他养家糊口的东西,这些东西大都是骗人的。
看着卫天凌的生辰八字,荆鹤兰使出了自己的全身解数,尽力的按照师父交给他的分解。
最后,他勉强的除了一个结论:“大哥,我试着说,好坏您都多多担待哈。
大哥您八字落天,是罕见金火命。意思是就是你一定会大富大贵,青史留名。
但是您最近诸事不顺,因此流落到此地。您心中担忧的事情太多,但是这些事情以您一人之力恐怕无法解决。
但是往后这一个月里,您必有贵人相助,最后的事情也就一马平川,迎刃而解了。
总的来说,您的前途无量。我没有一点儿恭维骗人的意思,您这生辰八字,是我出世以来见过最牛逼的。“
听到这话,卫天凌笑着摇了摇头,果然,荆鹤兰什么都不会。
“你的意思是我命硬?”
“对啊,大哥,你笑什么?是不准吗?”
“哈哈,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水平确实不行,三句话里只有半句话是对的,怪不得那个黑胖子要打你。
我啊,是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前途,也没什么未来,就更别说贵人相助了。“
听到这话,荆鹤兰的脸沉了下来,他是真心的替卫天凌干到悲伤:“大哥……那您还?唉……我确实是没办法,会的不多,只能出来糊弄糊弄人,大哥您见谅。
今天之后,我也就不干这一行了,我准备把我这摊子改成手机贴膜,总比骗人的强吧。“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读懂了对方的心理,一时知己也是知己。
荆鹤兰干脆把招牌拿了下来,说道:“大哥,今天要不是您,我肯定得挨一顿打,小命都有可能没了。这么着,我去买瓶酒,我陪您喝一杯吧。“
“酒就不用了,兄弟,你陪我聊聊吧。“
“好嘞,大哥。您说您活不长了,是为什么啊?”
卫天凌面色平静的说道:“我身上有绝症,大夫说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
“啊?那您去医院啊,怎么还在这里闲逛,万一出事了,你家人不得着急吗?”
荆鹤兰接触过的人多了,接触过的绝症患者也有一两个,所以她明白,这些人到最后,都活得很通透。
和这些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因为他们要比大多数人明事理的多。
“嗨,反正要死,死在哪里都一样。但是在死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没能了结。”
荆鹤兰看着卫天凌遗憾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他拍着胸脯说道:
“大哥,虽是萍水相逢,但是这不大不小也算个江湖。
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一定帮您解决这个心愿。“
“你别说,你还真有可能帮我这个忙,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说着,卫天凌开始在自己的腰间寻摸,不一会,他掏出了一把手枪。
荆鹤兰吓了一跳,差点没喊出声来。
卫天凌让荆鹤兰看了看手枪,然后用手帕盖住了这把枪。
“大……大……大哥,您……您这是?”
“兄弟,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卫天凌冷静的说道。
荆鹤兰紧盯着卫天凌的眼睛,他的目光里似乎真的没什么杀气。
但是自即便如此,荆鹤兰还是害怕,手脚不住的哆嗦着。
“这是一把真的手枪,枪里有一发子弹。这把枪跟了我近十年,但还算是灵活。“
“大哥,您跟我说着些干什么,您别吓我,我就一算卦的。“
“我说了,你能帮上我这一个忙,你就肯定能帮我的忙。
兄弟,我行将作古,唯一的心愿,就是你用这把手枪,结果我的性命。
我都算好了,等会你跟我到村后头的臭水沟去,一枪打死我,然后用……“
卫天凌正在给荆鹤兰教如何处理他的尸体,荆鹤兰满是惊恐的打断道:
“大哥,您先别说这些,我为什么要打死你啊!你这……你这不是害我吗?“
就算卫天凌即将离开人世,但是他也用不着拉荆鹤兰下水啊。“因为我该死啊,兄弟。“卫天凌的脸上尽是愧疚,他接着说道:”我叫卫天凌,原本是一个军人。四年前的二月十四日,情人节那天,我在江北执行任务,因为一时疏忽,
我失手打死了一个平民,他叫荆重,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父亲。“这话一出,荆鹤兰脸上的惊恐消失不见,他的表情凝固了,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是卫天凌知道,埋藏在荆鹤兰胸中的仇恨的种子开始野蛮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