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殷并不提倡男女纵情,前朝姬中则不同,王之妃百二十人,后一人、夫人三人、嫔九人、世妇二十七人、女御八十一人,合计后宫人数一百二十一人,而且历代姬中天子还时常超过此数。
原由便在于他们的姬族之术。
商殷取姬中而代之,以礼治天下,没有对姬族王室举起屠刀,反倒分封姬中先太子燕梓为诸侯,而且还是第一等的公爵,只不过分封的地方偏远了些,也太过苦寒了些。
而今的姬燕仍然传承有姬姓之术,其中之一便是炼丹之术,可以炼制能使人体纵情声乐,却没有多少损耗的房丸。
此丸制作不易,每年的数量有限,姬燕公室乐此不彼,并不选择入市外售,却挡不住各国公室的需求,尤其是妃姓两国公室,时常派遣使者,不远万里也要前去求购。
商殷则不同,虽然体制大多承袭的是姬中之制,并未将后宫之制抹去,但是不论是真《向日秘典》时代,还是假《向日秘典》时代,能把后宫一百二十一人填满的天子没有一人。
历代以来,不提乱七八糟的男宠人数,后宫人数最多的天子为殷定王。
殷水流不知道这个殷氏宗师是否有真正的子嗣,但是在先王还在位时,他每每被天子所训,便要将殷定王的后宫人数拿出来当挡箭牌。
四重真门的大宗师都不忌讳女色之害,他王子水流也当模仿先人的宗师之风。
现在先王已故,殷水流也没了再入女闾的资本,但是此时不同的太阴法门却让他不禁有些奇思异想,昔日的殷定王与其他的殷氏天子截然不同,又是如此不世人物,或许在不阴不阳里走出了他恢复男人本性的一步。
现在一切不解的疑团,都在完整版本的太阴法门里面。
太阴。
这门形如惊涛骇浪滚滚拍案而去的至阴之术,爆发之烈绝不逊于至阳至刚的武道法门,他只有亲自修炼了之后才能知道内中的秘密。
只是与太阴寺的寺人不同,与岱氏的太阴们也不同,以阴逆阳为根基的殷水流,唯有等到太阴衍生出来,方可入修此术。
这个时间,或许便在明日,或许直到老死之时,他都见不着太阴之力,因为六阴并非是随着境界而开,而是随着阴气而衍。
他在思索间的时候,一心只求快死,凡问必回的岱严没有让殷水流失望:“我也不瞒你,确实有些端倪可寻,君父曾经与我说过,在他薨落之前,会将我族的所有机密都与我详细说清。”
他把眼睛合上,也把眼中的怨毒合上。
岱丰是一百多年以来,岱氏修炼《太阴法门》的所有族人中武道成就最高的人,这个匪首将军自持剑术过人,在他这里拿不到少阴诀要,必定还会去找他的君父。
此仇,他是报不了了,君父却可以为他手刃仇人。在北鄙之地,以君父的武道修为,没有人可以伤他。
“你父便不怕他忽然死于非命,完全来不及将你族中的机密和你详细说明么?”
“确实如你所言,君父年事渐高,与太阴法门息息相关的衰老,已经在逐步削弱他的太阴之力,只是他不急于告诉我,我又如何好与……”
不等岱严说完,殷水流已经一脚踩在他的手骨上。
岱严惨哼一声,见着殷水流的鬼面凑近,向他伸出一个手指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拿谎言诓骗与我,你的死期将会无限延后。我知道你父是太阴天脉,在太阴法门里,能够在短时间内可以媲美一门藏气之境的武修,只是太阴之力不能形成太阴真气罢了。他与我对阵之时,确实远比你有希望击败我。”
嘎吱一声,岱严的手骨当即全碎,殷水流的声音带着些冷冽:“但是你父那也仅仅只是有希望。你无需使计,不论你父是强是弱,我都会去找你父,并将你岱氏一族全部灭绝,不留一个活口。”
岱严自然不信,只是他痛得一时说不出话。
等到他稍稍缓过来一些,殷水流那个手指还没有收回去,向他表示道:“最后一个问题,说完我便让人送你上路。”
岱严咬牙道:“你问。”
殷水流在角落里将他的猜测问出来道:“以你岱乡区区一乡的国田之粮,我实在想不出,你们岱氏为何可以有这么多的太阴族人,你们这些遵礼守义的商姓人,是否与我一样为了匪,去从他人那里抢掠精粮?”
岱言哪以为耻,直认不讳。
而今的商姓,殷氏为大宗,至多再算上一个已经偷学他族君王级氏术,完全弃《向日秘典》与不顾的商姓吴国小宗,他们岱氏空有商姓之贵,却无半点商姓之惠,再顾忌礼义,在这商殷季世的一百多年前就亡族了。
“你们是否便是北鄙大匪阴朱贼,而你们外出为匪时,不便于从邑门进出,在邑中是否还有其他的暗道?”
岱严一一认了,只是在回答密道的时候,他稍稍有些犹豫:“禁地东院有一条密道,是我族花费重币请妃郑硕氏帮忙开凿的,可以直通乡邑之外。”
商殷世界的地质不易开凿,尤其是涉及暗道。
妃姓的传承法门里有一门钻地之术,刺杀目标时由地而出,使人防不胜防,因为涉嫌到使人体变异,妃卫早已经舍弃,妃郑中也只有郝氏一族还在承袭。
岱严所说的妃郑硕氏仅仅只是妃郑郝氏的小小分支,和岱氏在商殷的地位不相上下。
殷水流再去问了其他几个人脉巅峰太阴,一一确定无疑之后,他把已经爬在榻上半天没有动静的女约拖到角落里,指着岱严道:“你的新夫,你要来送么?”
岱严闻言,不惧反喜,哀求连连道:“叔约,帮我……”
女约难以行走,只能趴伏在地,她本已经哭干的眼眶又有泪珠涌来。
岱严待她再是无情,也是她刻骨铭心的挚爱,怎忍心看他现在这副人不人的惨样,而且她怎么会杀人,又哪里敢杀人。
“你可以在这里慢慢细细地看他的痛苦煎熬,我会给你一些时间来考虑。”
几个人脉巅峰太阴被殷水流一屠而尽。他在离开角落前,俯身下去拍拍女约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