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沉痛的往事,原本她是想就此忘掉的,除了雪域的人,这里最应该承担责任的人就是上官云轩。

可是他偏偏是孩子的父亲,即使她永远不再见上官云轩,可是知双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

似从曹嫣昔的脸色中看出了什么,上官云轩漆黑的眸闪过的那一层冰凉令人不寒而栗。

抱着知双的手臂越发僵硬,目光沉沉中涌现的皆是杀气。

众人皆被上官云轩忽然变了的脸色吓了一跳,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唯有知双小小年纪就知道上官云轩不会对她生气一般,乖乖的倚靠着上官云轩,大眼睛转来转去的看着众人。

许久许久过后,上官云轩忽然向前一步走向曹嫣昔,脸色依然铁黑却是缓解了一些,声音沉沉说道,“我们先回皇城,即日起派兵攻打雪域,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

曹嫣昔愣怔的情绪一缓,出于震惊未及多想的问道,“你知道曹族双生儿之事?”

“原本不知道,只是这一年来我找不到你,就将与曹族有关的记载都翻过了,那时就在想你初初有孕时是否也受此煎熬过?”

上官云轩侧着身子为知双抵住横过来的风,一本正经的说着讨好曹嫣昔的话。

曹嫣昔的心一下子被搅得有些烦乱,上官云轩的话又怎么可能对她无所触动,当日里未及有孕她就担心过此事,只是孩子尚未出世就应验了。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曹嫣昔看了眼在上官云轩怀里一点不受冷风干扰,小脸蛋红红润润的知双。

承认道,“是,当时我怀的确实是双生儿,只是其中一个没有了,知双也是师兄耗费了明月引才保下来的。”

一年以后,曹嫣昔在上官云轩面前叙述这件事,语气平淡的就如说今天吃了什么。

上官云轩在听到曹嫣昔的话,眉头蹙的更紧,脸色异常冰冷。

不过却是回头看了陌无尘一眼,抱着知双拱了拱手道,“无尘公子大恩,玄庸没齿难忘。神医谷谷主之事玄庸定当给一个交代。”

曹嫣昔猛然回过头来,震惊的看着上官云轩严肃认真的脸。

药仙老人之所以会选择那般死法,是因为神医谷的阴噬草全部都没有了,他用自己的生命为曹皇铸就了一个避难之所。

说来掠走阴噬草的上官家皇室就是杀死药仙的罪魁祸首。

可是上官家皇室与玄皇皇上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尤其是在上官云轩继位刚刚才一年,以四大国公爷为首的上官家皇室可以说还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上官云轩此时就要与上官家皇室对上吗?

陌无尘在听到上官云轩说大恩难忘时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生性冷淡,最是不适合应付这虚礼。

怎奈在知双的面前他即使再不愿意也不会给上官云轩难堪,可是接着听到上官云轩下面的话,一向冷情没有多少情绪的陌无尘也是呆愣在了当场。

上官云轩所说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从小在神医谷长大,药仙老人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初初知道师父死了,而且还是那般死法,他恨不得将参与此事的人都给灭了来给师父陪葬。

可是最后想的还是曹嫣昔,他的使命是保护曹嫣昔,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的人还要活着。

师父那般死法其实也是他的使命使然,所以慢慢的陌无尘也就将此事释然了。

只是不去报仇并不代表忘记师父是如何死的,如今听了上官云轩的话,陌无尘冷清的双眸泛出了一丝红。

曹嫣昔看到陌无尘的表情,心下一酸,对上官云轩说道,“希望陛下言出必行,今日我们就随陛下回皇城。”

想想上官云轩真是能将人心拿捏的很是到位,虽说是感谢师兄救知双,可是顺便就将自己的立场表明了。

如此一来,对付上官家皇室,他们还不得不随同上官云轩一起走了。

见曹嫣昔同意了跟随上官云轩回皇城,陌无尘神色不好的看了上官云轩一眼。

他性子清淡,方才情绪起伏一时竟然着了上官云轩的道,如今也是想明白了过来。

不过转念看着知双在上官云轩怀里,睡得安稳自在的样子,陌无尘心里酸了酸,却也认同了此事。

虽说他会尽全力保护曹嫣昔母女平安,可是到底他们面对的是有着千年根基的上官家皇室和曹族。

有上官云轩在,曹嫣昔她们母女更安全些。

上官云轩只深深望了曹嫣昔一眼,“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未食言过。”

曹嫣昔语气一滞,此话确实如此,只是上官云轩好像平日里说的话也很少,本来就没有说过什么,谈什么食言?

一行人上了霍卫准备好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往皇城走去。

曹嫣昔不愿意与上官云轩乘同一辆马车,上官云轩也没有勉强她,不过却是紧紧抱着知双不撒手,他去哪儿都带着知双。

一日下来,上官云轩抱知双的动作已经越来越熟练,夕阳西下时,趁着队伍停下来歇息的空当,上官云轩抱着知双在马车边上散步。

夕阳余晖将他高大英挺的身姿渲染的犹如一幅油画梦境一般。

抱着小丫头的样子又增添了几抹暖色,一硬一柔竟然毫不违和。

曹嫣昔偷偷瞧着,见上官云轩回转过身来,她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被知双给逮了个正着,伸出嫩嫩的小手向曹嫣昔要抱抱。

一天没有抱女儿了,曹嫣昔也是想的慌,对着上官云轩望了望,上官云轩侧过身抱着知双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

曹嫣昔接过知双抱在怀里,又是亲她的小脸蛋又是抚摸,脸上洋溢的温柔慈爱看得上官云轩眯了眯眼。

他的嫣昔,相隔一年竟然已经做了母亲,没有他在身边,生下了知双。

上官云轩的目光渐渐流露出了一丝痴迷的火光来,曹嫣昔被他看得脊背一颤,不由得心跳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为掩饰自己的不安,曹嫣昔冷下了脸对上官云轩说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情吗?我是知双的母亲,难道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的话说的又冷又硬,板着脸和上官云轩说话的态度完全像是陌生人一般。

上官云轩的眸光间有一丝冷意出来,却是忍着没有发火,又细细看了看知双才将目光移回到了曹嫣昔脸上,看着曹嫣昔脸上的嘲讽,目光有些无奈。

点了点头说道,“你先陪着她也好,今日里早些投宿,都好好歇歇。”

他说好好歇歇的意思应是指他们投宿后曹嫣昔再将知双还给他来抱,让曹嫣昔好好歇歇。

曹嫣昔听着上官云轩的话,心里是好气又好笑,上官云轩竟然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就是为了多抱一会儿知双。

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绷着脸点了点头,再也不多说话。

上官云轩的袍角挥了挥,步子缓慢的转身离开。

还未走多远,就听见被曹嫣昔抱在怀里的知双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他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看知双是否还在哭。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知双的哭声却没有听下去,反而越发尖利。

上官云轩不禁皱了皱眉头,转身急切的往曹嫣昔的马车方向走去。

曹嫣昔也是不明白刚刚好好的女儿怎么又哭了,而且是这哭声越来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烦躁的将车帘拉开了一些,正看到上官云轩又向马车走来。

曹嫣昔抱着知双坐在靠车窗的地方,上官云轩从露出的窗户上望了一眼后,眉头蹙的更紧。

径直拉开车门上了马车,从曹嫣昔怀里接过了知双。

又如早上那样,一到了上官云轩怀里,刚刚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知双立马停下哭声,只眼角挂着泪珠,不断的抽噎着。

曹嫣昔摊开手无语的瞪了知双一眼,这丫头就是个小白眼狼,亏得她一年来每天伺候着她。

这一见了皇上官老爹,立马就忘了她这个糟糠老娘了。

曹嫣昔堵上了气,所以对上官云轩就更没有好脸色,半趴在窗户上,目光不掩委屈的说道,“既然知双只认陛下,那还请陛下将知双带走吧!”

曹嫣昔生气了,开始直接下命令撵人。

上官云轩看着使小性子的曹嫣昔,眼神一暖,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怀中抽噎的小丫头又是咧了咧嘴,放声哭了出来。

这一次小丫头知道方才得罪了老娘,边哭边张开双手向曹嫣昔要抱抱。

那可怜的样子曹嫣昔自是抵挡不了,叹口气又将她抱在怀里。

一个傍晚,知双这小丫头像是故意折腾人一样,无论上官云轩与曹嫣昔谁离开马车都要哭上一阵子,生生将他们二人困在马车里。

上官云轩将曹嫣昔母女接回来了,心里自然高兴,所以也就少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气息,对于沿途官员的安排也没有统统拒绝。

这样一来,回皇城的路途就被放得越来越慢。

曹嫣昔见到上官云轩的第一天起就问起了玉桃花与东方锦之事,可是上官云轩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她,曹嫣昔又不愿意与上官云轩多说话,所以只能暗暗派楚绯将此事给调查清楚。

又走了几日,队伍的速度越来越慢,这天天一亮他们住的驿馆就传来了吵闹声。

远远的听着似乎有人要闯进驿馆来而被皇宫侍卫给拦下,所以双方起了争执。

曹嫣昔刚起床,知双那丫头似乎小心思里觉得这几日冷落无尘舅舅,昨日里闹腾着不离开陌无尘一步。

听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曹嫣昔探了探头,嘱咐伺候她洗漱的丫鬟出去看看。

那丫鬟出去没一会儿,就急冲冲的奔跑了进来,“夫人,门外有一名姓潇的男子喊出了您的名讳,说要见您!”

一听姓萧,曹嫣昔下意识的手指紧了紧。

去年这个时候,先有琉璃坊被查,后有驻守在外的三军不肯回归,落云军带头挑事,声讨苏指挥使在南都一战,大敌来临之际临阵脱逃,不管属下性命。

致使落云军几千人马被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