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也不是这个意思的,收复南远凌是扭转与南岭战局的关键,她当然自有主见。

只是刚才为了在语气上占上风,故意将话说的很有歧义……

后来想着这话说的很不妥,可是她就是这个要命的性子,被逼急了这话也说出来了。

看上官云轩气得眼睛里冒火的样子,曹嫣昔乖乖的闭嘴不说话了,靠在上官云轩怀里一下一下给上官云轩顺毛。

“王爷,我嘴笨,不是那个意思的。以王爷你,哦,不,以陛下您的英明神武,哪有人不敢臣服的?”曹嫣昔拍着马屁狗腿的说道。

上官云轩冷冷看她一眼,将贴在他身上狗皮膏药一般的曹嫣昔给拉下来,看着尽管不待见曹嫣昔的奉承,可还是脸色好看了几分。

曹嫣昔很自觉的没有再去缠上官云轩,乖乖的在一边躺好,露出满脸崇拜来看着上官云轩。

一记冷刀子又狠狠扫了曹嫣昔一眼,上官云轩才缓缓说道,“南家本是宫里的太医,大士之名只因为南远凌博学,他另外一个身份是药草堂在南岭的总管事。”

曹嫣昔的心脏像被人狠狠击了一下子,大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上官云轩。

有什么比明明前一分钟她还在开玩笑要拿下那根难啃的骨头,后一分钟就知道那人原来是自己的人,或者说早已是被上官云轩拿下的人。

她这是班门弄斧,耀武扬威都碰到对头了?

上官云轩看着曹嫣昔的傻样,脸上冰块般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他倒是不会相信曹嫣昔会背叛感情,曹嫣昔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看似大大咧咧,不在意男女之别,跟谁都可以打成一片,可是对感情的事却是分外认真。

不合她心思的人,连朋友都做不成,更不要说一生相伴之人,她认定的人不会轻易改变。

他生气曹嫣昔敢拿这事来开玩笑,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了。

寻常女人即使是他命令去拿下南远凌,都不敢多说半句其它话,只曹嫣昔这个女人。

没事还往这事上故意绕……

曹嫣昔知道尴尬,可此时不能在这件事上继续绕了,南远凌正是一个好话题。

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无比后悔最近一些脑抽的举动,她不会是真的那个孕了吧,据说一孕傻三年。

“玄庸,你给我讲讲皇宫里的那些太医们的事吧,又如何都到了各地的药草堂的?”

曹嫣昔无比乖巧的问道,还特意换了称呼。

上官云轩的名字她几乎没有直接叫过,以前是不敢,后来是王爷,王爷的叫惯了,索性也就不改了。

不过看起来上官云轩对曹嫣昔的称呼很是满意,嘴角浮起了小小的弧度,又将曹嫣昔拉回到自己怀里,揉着曹嫣昔的发顶,挑眉问道,“想知道?”

“嗯嗯。”曹嫣昔立刻狗腿的装作求知欲十足的点了点头,那样子看着就像对老师无比崇拜的小学童。

“那今天晚上不准喊累,也不准晕过去。”上官云轩粗糙的大手已经从曹嫣昔的发顶移到了眼睛上,大手按了按曹嫣昔的眼睛,示意她不要闭着眼睛装死。

知道到最后还是肉偿,曹嫣昔撇了撇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原来的太医院原本是整个玄皇大陆顶级医师的聚集地,即使是神医谷也无法将其光芒完全掩盖。

后来不知为何,朝廷中再也不留顶级医师,只供奉些能治寻常病症的大夫。

而那些太医院的医师们却忽然间消失不见。”

“难道是与曹后只能抚育一子有关?”曹嫣昔顿时提起了精神,歪着头问道。

上官云轩眼帘微垂,长长的眼睫毛遮下了一圈浓密的暗影,微微点了点头。

“或许是。”

“最后一次见父皇时,父皇叮嘱我一定要将这些人好好照顾安顿,上官家天下有一半是他们的功劳。”

曹嫣昔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一批武将是打下天下的功臣还说得过去,可说一群大夫有从龙之功,那就有些说不过去。

医术再厉害也只能救人,没法杀人啊?

“此事我当时并未想通透,只是本着不能埋没人才,将他们各自都安排隐居在了各地的医馆中。

这些人大多已经是当年那批御医的子孙辈了,不过医术的传承却没有断掉……”

“后来接手天下第一帮,明白了民心的力量,于是干脆在玄皇各地建了百草堂,千草堂……不仅为一方百姓医治病痛,解决了各位神医的生计,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笼络了人心。

这天下将九皇叔当作救命恩人的人不多,可是各地的药草堂却十足是玄皇大陆上的救命地方。”

有钱没钱的人都可以看上病,比现代的医疗都要公平,这是她初来玄皇时就体会到的。

“也不是到了各地,东海就没有药草堂,东海信奉巫术,大夫没有饭吃。”上官云轩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抹笑,将曹嫣昔搂在怀里,难得的开着玩笑。

曹嫣昔心里也高兴,上官云轩这一盘棋下的实在是太大了,四国的战争他完全控制在了手里,她的男人真的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没想到上官云轩那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如今有各地的药草堂在手里,他们可以说是不战就已经注定着将来的胜利。

或者说上官云轩在挑起东海战事的时候就有自信即使以后燃起的是五国大战的战火,他也一样可以熄灭。

如今看来确实是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这话在刚下定决心与上官云轩在一起的时候想问没问过,在知晓了上官云轩的身世后,想问却没忍心问。

如今也没觉得是很好的时机,只是忽然间这事藏不住,怕再也没有机会问。

上官云轩一如既往的紧抿着唇瓣不说话,曹嫣昔也没有说话。

如果是以往,遇到这种尴尬的场面,以曹嫣昔的性格一定会嘻嘻哈哈将话题给扯开,可是今天她却是很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上官云轩拥着曹嫣昔的姿势有些僵硬,眸子乌黑如深渊,深渊之底却是有火光炸裂,遇着寒星冷艳,溅起了迸裂在九天的星火。

二人一时沉默不语,曹嫣昔的心渐渐有些被冷风灌刺的疼痛。

她不是不能陪上官云轩打下这大好山河,也不是完全的厌恶权势,只是自私的想这一世过得安稳太平。

不必居高堂忧天下忍受孤寒,不必心系他人安危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

那一世的英雄她已经做过,这一世只想体会下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她向来豁达,不喜欢往牛角尖里钻。

转眼间就想到她还有个推不掉的曹族女皇的身份,上官云轩担负着传承皇室血脉,更没法轻易脱身。

正要说点什么,上官云轩忽然直起了身来,一件一件将曹嫣昔的衣服裹好了,“又是月圆之夜,我们坐坐吧。”

曹嫣昔点点头,微微笑笑,掩去眼底的那一丝失落。

上官云轩不说那就是在上官云轩心里这玄皇的江山很是重要了,他势必要紧握在手了。

其实依上官云轩的出身,智谋,筹划,除了皇位还真想不来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适合他做的?

心里暗笑自己的傻,以前总笑那些古装言情剧中女猪脚要问男主,江山重要还是我重要?

现在想来对于男人这本来就是个不矛盾的选择,坐拥江山与美人,能者不是就该如此吗?

只是她不喜欢……

现在住的别院不像是九王府,有落月阁可以专门赏月,不过月圆之夜天地间一片清辉洒下,万物都被披上了皎洁的白光。

上官云轩带着她落在了专供探听敌情的瞭望塔上,远远的可见平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千万颗星星在闪烁一般。

曹嫣昔沉闷的心情一下子霍然开朗,不再去纠结皇位不皇位的事情。

虽然她不喜欢皇宫的争斗和压抑,可如果有上官云轩相伴,也许也会活出不一样的活法来。

上官云轩一路沉默不语,只将曹嫣昔紧紧护在胸口。

曹嫣昔早已经习惯了上官云轩的不喜多言,索性就自己多说些。

夜晚的空气清润带着海味的潮湿,海风刮在脸上痒痒的很是舒服。

曹嫣昔心情越发明快,指着不远处沙滩上涌起的海浪,大叫着说要去捡贝壳。

上官云轩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有听懂曹嫣昔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要解释,可又一想这古代的贝壳的名称她还确实不知道,虽然在东皇镇待了很长时间,却并没有听说贝壳这一海产物。

想必是另有名称,而她不知道。

另外上官云轩从小生长在深宫里,估计即使她说出来贝壳在这个时代的名称,上官云轩都不一定能知道是什么东西。

索性以实物为准,曹嫣昔拉着上官云轩的手向对面的海面奔去。

暗卫们原本见九皇叔抱着苏神医,觉得怪异却没敢现身,可后来又见苏神医与王爷拉拉扯扯的,一时间都手扶着兵器,想要动又不敢动。

却又不敢分神,哑巴吧的瞧着两个在玄皇大军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男人基情四射的往海边走去。

曹嫣昔跑到沙滩上,脚跟一甩干脆将鞋子也扔掉了。

她对海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情结,只是因为今晚的夜色醉人,海面太过美丽壮阔。

这一幕不由得令她想起在九王府上官云轩求婚的那一幕,说是求婚,可是终归被他们演绎得古今结合,倒像是独属于他们的一个仪式。

一个再也不后悔,将彼此交给对方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