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仪微一迟疑后拿出帕子擦了擦发红的眼角,亦是神色哀伤的看向她皇兄,似乎当曹府嫡女是多么委屈难以接受的事,兄妹二人搭台上演着一出苦情大戏。

曹嫣昔心底鄙视了一番,这兄妹二人还真是什么都会利用,南齐不就是怕南仪脱离南岭公主的身份后翻脸不认人,再没有他的好处。

不过这样的一对兄妹,如果哪一天知道了他们也是被算计的,估计纠缠起来没玩。

曹嫣昔将目光看向上官云轩,与上官云轩的一碰,二人心下会意。

“既然南仪公主有可能是曹族当年丢失的嫡女,那么此事就需要曹后来确认一下。”一直不说话的荣国公忽然开口道。

远远看了一眼慕容锋手里的小物件,“到底是不是只有曹后知道,今日的封后大典也不能继续了,皇上,等到事情查明,身份确认后再进行封后大典可好?”

荣国公仰头看向皇上问道。

“嫡女事大,今日一时半刻确实无法确认,封后乃大事,推后了也好。”皇上很是痛快的回道。

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沉思,真假曹府嫡女难道只有曹后的人可以辨的出来?

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隐情,恐怕也会对这一幕有所相信。当年的曹府嫡女确实是在南岭走失的。

而且最近南仪无论是气质还是举止,甚至脸上的神态都有一些曹嫣昔的味道。

他眯眼仔细又看了看,如果说南仪有这样的本事他绝对不相信。

如果到时候就连曹后都承认了南仪就是当年的曹府嫡女,那么背后操作的人到底是谁?

他不认为上官云轩有必要这么做,大费周折的挖出曹府嫡女的事情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甚至还有可能失去南岭太子这一助力。

“皇上英明,只是曹嫣昔为何又成了曹府嫡女,是有意骗取后位扰乱上官族血脉吗?”镇国公最后疾言厉色的对曹嫣昔质问道。

曹嫣昔心里只有冷笑,原本以为上官族的四大国公爷虽然与她立场不同,可必定声望极高,得人崇信。

如今说话竟也如此颠倒是非,“南岭的公主都娶来做皇后了,她曹嫣昔就是去扰乱上官族血脉了?”

不过镇国公的话效果很好,不仅是周围的大臣及家眷,就连殿里的宫人们都向她投来鄙视的目光。

“是不是真的曹府嫡女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曹嫣昔假冒曹府嫡女攀附皇权,后来竟染上了妖孽之气,白了头发。

莫非这就是冒充龙子曹裔的下场?”锦绣忽然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撑着桌子说道。

身子斜斜靠在椅子上,目光悲悯讥诮的看向南仪。

南仪被她看得身子缩了一下,不过这话明显是针对曹嫣昔,只是对她暗含讽刺。

锦绣威风不了几时了,等到她的曹府嫡女被承认了,她才会是玄皇最尊贵的女人。

南仪挺了挺肩,目光平静的回视锦绣,仿佛锦绣说的就是曹嫣昔一人而已。

曹嫣昔听锦绣醉酒后还不放过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那些一旁的大臣及家眷们最是在意这些天生异象,原本对南仪忽现曹族印记已经惊异,现在再回想曹嫣昔当初一夜之间满头白发,心里都有几分相信。

让人无端的感觉亲切,可是又明显的又距离感,似乎这样的笑容对谁都是如此。

身旁的锦绣忽然间怔怔看着裴峻,眸中光芒渐渐趋于平静下的另一波晃动。

裴峻唇角微勾,已经转过了脸对着上官云轩。

曹嫣昔浅笑一下,真没想到东海二皇子裴峻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偷偷拿了她的头发研究,不过当日那种情况下,随便买通曹府的一个下人就可以拿到吧。

只是不知道他如何来研究,没有现代化的仪器设备,如何来探知?

上官云轩眸色微皱的看着裴峻,站在列队里的容楚忽然眉飞色舞的给裴峻使了个眼色。

曹嫣昔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在心里也促狭一笑,总是有不怕上官云轩,敢拿她开玩笑的人。

“那你先得说出你研究出什么成果来,否则私盗王妃的发丝,你要知道该是何罪?”

上官云轩神色颇为严厉的对裴峻说道,一句话就将裴峻方才的调侃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群臣皆是不由得一愣,曹嫣昔不是真的曹府嫡女之事爆出来后,上官云轩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今日如此说是维护曹嫣昔到底了?

四大国公爷们神色各各复杂的,镇国公额头的青筋毕现,看着上官云轩的眼神犹如冒火。

南仪不敢置信的望向上官云轩,神色中再也掩饰不了满心的不甘,落寞,嫉妒。

倒是锦绣似乎意料之中的样子,神色自然的又打量了下裴峻,这个东海国二皇子倒是有意思。

裴峻稍愣一下,眼角划过一丝苦笑,“王爷,如果我将王妃的头发白白浪费了,没有任何成果,我自当谢罪。”

他微摸一下额头的冷汗,话说他偷盗那些白发时曹嫣昔可是被废掉的皇后,哪是什么王妃。

“那说说吧,嫣昔当年因何原因一夜间青丝变成了白发?”上官云轩沉声问道,瞟眼看了下皇上。

皇上还算淡定,料定上官云轩在此情况下是断然不会将当初他害曹嫣昔自裁之事说出来的。

上官云轩眸间一丝讥讽闪过,紧盯着上官云轩的荣国公忽然间一步上前,似要阻止上官云轩。

曹嫣昔目光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在闪烁,她忽然间明白了上官云轩要做什么,他要揭开,要将一切隐藏至深的秘密揭开。

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冷静,心跳的砰砰响,揭开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上官云轩比她更清楚。

也许从今天起,玄皇真的要有改变了……

裴峻丝毫不为所动,扫了一眼四周,“主要是中了一种被下过蛊的毒,后又受了强烈刺激,才会忽然间白发似妖。”

裴峻的话一字字如千斤锤一般落在众人的心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坊间的流传。

曹族嫡女在与皇上成婚之前会亲手为皇上服下一剂叫“情毒”的药,此药终身不解。

难道传言是真的?而曹府嫡女又是如何将“情毒”给自己服下?

那些大臣家眷们恍然想起在龙应台时锦绣说过的话,她们当时虽然怀疑,可是毕竟锦绣郡主说的话她们不敢多问,如今看来这是真的了。

皇上在听到裴峻的话时身子不由得震了震,思索片刻,很快的将目光看向曹嫣昔,温和儒雅的目光里满是祈求。

如果曹嫣昔将事情说出来,四大国公爷为了给曹族一个交代,定会对此事进行追究。

万一追查出他身份的事,那就是大祸临头了。

曹嫣昔平静的目光对上皇上的慌乱无措,丝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皇上虽然有些手段,可心思并不是很细腻。

其实不管是皇上陷害曹嫣昔也好,还是他身份的事,曹嫣昔都不认为能瞒的了上官家皇室的人。

至于四大国公爷一直不戳穿此事,却是如今让人有些疑惑。

“玄庸,二皇子只是半路修习医药之术,此事尚不能定结论。

国寿是大事,现在该去筵宴群臣了。”

镇国公瞪着眼睛对上官云轩说道,语气里皆是威胁之意。

上官云轩冷笑一声,“神医谷乃是天下医药至尊,本王妃定然能看出其中一二。

即使有人说王妃偏私,那神医谷的无尘公子也可以看得出。不妨验证一番。”

上官云轩忽然手掌摊开,将手中一缕白色发丝放在身旁的小太监手里的盘子上。

紧接着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师兄陌无尘一身白衣缓缓而至。

曹嫣昔的心又是被紧紧提了一把,她知道上官云轩有她的发丝,可是却没想到是做今日之用。

陌无尘白衣翩翩进了大殿后扫眼看了众人一眼,看到曹嫣昔时眸光暖了几分。

也不行礼,微微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手捧曹嫣昔白发的太监,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子来。

神医谷的人大多没人敢得罪,陌无尘不行礼也没有人敢怪罪。

揭去盖子后,陌无尘往发丝上倒了一小滴液体,忽然间一股浓烈的异香散开,令隔着远远的人都能闻到。

慕容锋震惊的瞪大眼睛瞧着,情不自禁的说道,“情药,这是情药,没想到神医谷还有情药。”

“何为情药?”镇国公沉眉问道,情毒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情药还是头一次听说。

慕容锋看一眼镇国公不悦的表情,却丝毫不迟疑的说道,“情药是与情毒一起的同生姊妹药,因没有情毒那样的效果”,他微扬起眼角看了看四大国公爷。

虽然他平日里在朝堂上向来本分守己,唯唯诺诺,可是关系到曹族的事却一点都不退缩。

“情药渐渐被人遗忘,但是情药因与情毒属同根,任何种过情毒的人地上一滴情药,都会显示出情毒的异香来。”

慕容锋最后将目光落在曹嫣昔身上,他原本是不相信曹嫣昔中了情毒的,甚至对曹嫣昔嫡女的身份也有过怀疑。

如今看来还真有可能被皇上所害,种过情毒的人闻到那异香会神情恍惚。

曹嫣昔此时正低头脑子飞快的运转想着今日后一切该如何安排,看起来也似乎有些症状。

只有此处最该中情毒的那一人,玄皇的皇上却是一脸紧张的听慕容锋讲述情药的来历。

曹府嫡女原来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原本以为是曹嫣昔骄横无为才丢了后位,现在看来却是不是。

至于真的曹府嫡女南仪,慕容锋扫了她一眼,所有的证据看起来都是真的,只是少了那么点神韵。

这一代的嫡女注定不普通。

“皇上,事情到底是如何,你要给群臣一个交代。”一直一言不发的定国公忽然开口道。

他神色威严,倒是能看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来。

或许这是唯一一个还有几分正义在胸的国公爷了。

皇上也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敢对上定国公的目光,倒是看向了曹嫣昔。

此事,原曹府嫡女曹嫣昔也知晓内情,不妨让她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好,曹嫣昔你是当事人,你来说说。”镇国公立刻接话道,让一国皇上来坦白错事,当着各国皇子的面,丢的可是玄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