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嫣昔将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回到上官云轩身上,上官云轩原本微合的眼眸微微掀起,眼神清绝华艳,安定平宁。

曹嫣昔笑一下抚了抚上官云轩的手背,“至少还有老百姓知道谁对他们好”

原本该是正统玄皇继承人却落得被锁深宫的下场,即使多年来他暗地里操纵了商帮,甚至在上官家形势所迫下走出深宫,成为了摄政王,可依然备受掣肘。

上官云轩反手将曹嫣昔的手握住,定定看着曹嫣昔不说话,其实对他而言,玄皇真的是他的大任吗?

周围有侍卫的阻拦,即使大街上人群拥挤,马车倒也没有被堵住。

一路走来,大街上人多,侍卫,明哨暗哨也多,曹嫣昔看了半天,同样的景致看多了也索然无味。

放下帘子不多时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今日皇宫正门口守了好些来参加盛典的大臣,在宫门口迎接来客。

其实主要是迎接四国来使,玄皇自己人自然是不必迎接的。

时候尚早,上官云轩与曹嫣昔下了马车后立马以宰相冯远镇为首的一帮玄皇朝廷要员围了上来。

这些朝廷要员大部分都是新提拔上来的,皇上为笼络人心,几乎每个官员的家族中都出了一名宫妃,而这些宫妃大部分在曹丹宫大火里丧生了。

此时这些官员依然得面带微笑,迎接玄皇盛典,为皇上娶正牌夫人。

曹嫣昔一眼看到冯远镇,自从离开玄皇后已经许久不见这位旧人。

就连上次在御书房紧急召开的群臣会议都未见冯远镇露面。

此时他远远站立在一边,老态毕现,神情黯然,不见当初纠结大臣对抗封后的意气风发。

看来曹丹宫之事对她打击很大。

不过事实也如此,就连太后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那可是他的盟友。

而且宫里的嫔妃们死伤大半,冯婉婉虽然幸免于难,可据说惊吓之下,现在半疯半颠,再也没有可能肖想皇后之位。

上官云轩缓缓看了眼围上来的群臣,微微挥了挥手,交代了近身几个臣子几句就领着曹嫣昔往宫内走去。

一路礼乐喧天,虽然盛典还未正式开始,可是皇宫里已经盛况空前。

彩旗摇曳,彩绸飘荡,香风阵阵,处处见铜鼎香炉白烟冉冉,听钟鼓鸣声不断。

此时正是太阳初起之时,金色光芒照耀了整座皇宫,华丽而神圣,令人不由得生出敬畏之感。

钦天监的人总有本事将天时地利运用的恰到好处。

上官云轩与曹嫣昔直奔应龙台,今日盛典原本是由皇上带领群臣在几大圣坛进行祭祀。

可是今日也是皇上的大喜之日,封后的礼仪繁琐,皇上无法完成这么多礼仪,最后祭祀之礼交由上官云轩代替。

龙应台下,文武百官盛装以待,神色肃穆而凝重,四大国公爷今日也不例外,站到了群臣之前。

曹嫣昔在快到龙应台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官眷家属之列。

上官云轩脚步沉稳的向龙应台走去。

礼炮声齐响,钟鼓震耳,礼仪官率重臣齐声呐喊,“天佑吾圣朝,千秋万代,鼎盛尊荣,衍万世无疆之祚。”

喊声威严而肃穆,令人不禁凛然心神震荡,全神贯注于龙应台之上,不敢有半点不敬。

曹嫣昔这是第一次见识古代的盛典祭祀,场面恢宏震撼远比电视里强烈。

周围一应管家夫人都盛装穿戴,神色端庄严肃的站着一动不动,抬头望向龙应台上上官云轩一步步往圣坛走去。

在圣坛前进行焚香,跪拜,文武百官,管家命妇,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跪拜。

礼仪神秘怪异且繁杂冗长,上官云轩在台上缓缓做着每一个动作,底下的人都要跟着做。

光下跪的姿势就有好多种,仅是一会儿的功夫曹嫣昔就感觉到膝盖发麻,小腿发颤。

后面的动作尽量偷工减料的做,礼仪行到一半,终于发现了如芒在背。

微转身时正看到锦绣恶狠狠的看向她,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利剑一般,似要将曹嫣昔看出一个血淋淋的洞来。

曹嫣昔含笑看了她一眼,方才她一直好奇龙应台上的那些古怪礼仪,并没有多注意这群官家夫人。

如今见锦绣正在队伍中,并没有专注于祭祀礼仪,而是正与一粉衣女子说话,挑衅的目光时不时的逼向曹嫣昔。

与锦绣说话的粉衣女子忽然回过头来挑眉看了曹嫣昔一眼,曹嫣昔看着她的脸眸色微微一冷。

即使这个女子的真面目她并没有完全见过,可是她第六感一向都很准。

那个自称是曹千音的女人,一见面就诱她跌入黑洞。

后来她查过此人,确实是虚幻门的少主,真名叫颜若安,至于与曹千音是什么关系,现在还不得而知。

原本她才是别人感情里的闯入者,后来发现似乎不是。

上官云轩什么都没有说,对她似乎更加珍惜,曹嫣昔也不愿继续追查,有些事太清明的亮于彼此之间反而让人觉得怪异。

原本相隔不算近,而且锦绣也只是用目光对她示威,曹嫣昔不想予以理会。

可不想锦绣并不想就此罢休,手指搭在身边的一个妇人肩上轻蔑的说道,“上官曹两族历来是绝配,这假冒货就是不成气候,即使上了龙床都没法让皇上甘心服下情毒,最后竟然自己将情毒吃了。”

锦绣咯咯笑着,眸光挑衅的看向曹嫣昔,说的话有些她自己都不相信,可给曹嫣昔扣起屎盆子来毫不嘴软。

身边的夫人们一听这话,立刻目光怪异的看向曹嫣昔。

此话中之意令人猜测,难道曹嫣昔不是真的曹府嫡女?而且上了龙床,近旁的夫人们都捂嘴轻笑着审视的看向曹嫣昔。

如若是曹嫣昔刚失去后位时有人说她上了龙床,那众人也就一笑而过,曹嫣昔只是一个被皇上抛弃的可怜人罢了。

可是如今却是不同,曹嫣昔是九皇叔未过门的王妃,据说九皇叔对这位王妃很是怜爱。

如果曹嫣昔上过龙床,那不就是叔侄共争一女,曹嫣昔如此残花败柳可真是侮辱了九皇叔。

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特意在曹嫣昔的身上瞟来瞟去,似乎一定要看出红颜祸水,水性杨花的特性来。

曹嫣昔慢慢回过头来将一众官妇都看了一眼,锦绣作为四大国公府唯一出世的子弟,在这些朝廷大臣们的眼里,必然是笼络的对象。

所以锦绣放过屁都有人跟着说出具体是啥味道。

更何况对付她这个“前任皇后”,一般失势者都要任人践踏,之所以她没有受到如此待遇,只是因为她背后有上官云轩撑腰。

现在锦绣点名要与曹嫣昔对着干,这些官妇们立即会站好队。

那些被曹嫣昔目光扫过的人,瞬间脸色变了变,不自然的将脸转了过去。

感觉那眸光如同凝了冰光的冷硬苍穹,令人无端的觉得畏惧。

曹嫣昔冷笑一声继续往后看去,那粉衣女子转过身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打量着曹嫣昔。

曹嫣昔细细打量了下这位虚幻门的少主,容貌倒算不上瑰丽绝艳,偏于清秀柔美。

尤其是那双细长而神彩顾盼的眼睛,令人乍看之下无端的生出怜惜之情来。

对上曹嫣昔的目光,颜若安不掩得意之色,唇角一抹讥讽,眸光中含了三分冷意。

曹嫣昔眼含笑意,看了眼她挂在鬓间的一根琉璃坠子。

琉璃一时在皇城大卖,很多珠宝首饰店甚至做成了玻璃小坠子,里面掏空放置了金银闪光之物,会有流光溢彩的效果。

曹嫣昔摇了摇头,这时候的工匠们还不懂折射的原理,那坠子只有在灯光打照上看着才美,此时在龙应台下面,四周被旌旗遮挡,看着比寻常首饰还要黯淡。

颜若安被曹嫣昔看得满脸愠色,眼含不善的瞪着曹嫣昔。

四周贵夫人们看曹嫣昔并没有找她们发难,而是对锦绣郡主带来那人的坠子很感兴趣,纷纷都后退了一点,好让曹嫣昔看得更清楚。

这些人站队归站队,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她们现在要是胡言乱语,最后遭殃的肯定是她们。

想起当日,锦绣感觉脸皮还是火辣辣的疼。

曹嫣昔这个女人她还是小瞧了,上官云轩虽然狠辣,可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

对她下如此狠手,一定是曹嫣昔在背后妖言蛊惑的。

她不觉得她犯了错,即使冒犯了上官云轩,可她已经找到了医治上官云轩的药。

只要上官云轩愿意要她,她就可以令上官云轩从此不再受桎梏。

此时锦绣感觉到众人的怪异,见曹嫣昔一脸好奇的盯着颜若安的坠子,不屑的嗤了一声,“到底是常年流落在外,皇城里的精贵物件见都没有见过”。

颜若安听锦绣如此一说,顿时也舒了口气,眼含鄙视的扫了扫曹嫣昔的装扮,又皱了皱眉头。

今日曹嫣昔出门穿的是宫廷正装,是上官云轩特意着人订制的。

是按摄政王妃规制制定的命妇朝服,虽然头上没有戴王妃官帽,只是简单的梳了发髻盘了起来,可那一身严格按照规定制作的摄政王妃宫装还是异常醒目。

这也是为何那些夫人们不敢造次,乖乖退到一边的原因。

颜若安眼神如同冒火一般的将曹嫣昔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冷哼了一声。

那边锦绣也终于看清了曹嫣昔的服饰,原本参加今天这样的盛典,大家都是盛装出行。

朝中官员命妇的朝服大体相同,只有在细微处显示着身份地位。

曹嫣昔一直是背对着锦绣站立,而锦绣还满腔含着当日被曹嫣昔暴揍的怨气,并没有细细打量曹嫣昔。

况且她直觉里认为上官云轩不会给曹嫣昔穿上摄政王妃的宫装。

假曹府嫡女的事情虽然隐蔽,可以上官云轩的神通不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会任曹嫣昔在今天招摇过市打自己的脸。

如今看曹嫣昔不仅出现在国寿盛典之上,而且还身穿摄政王妃官服,锦绣顿时嫉恨的眼睛都红了。

那架势似要冲过去拔掉曹嫣昔身上的衣服,被身旁的颜若安拉了拉。

颜若安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东西,曹嫣昔随意的穿在身上。

将她们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曹嫣昔最后缓缓扫了二人一眼,朱唇轻启,缓缓说道,“匠心独运却芳心错投,尽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