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陆西顾有些气恼的将手中的东西扔在了雪地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迈开大步往回走了去。
她走路的姿势,带着些气愤,誓不再原谅的气势。
顾南溪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陆西顾远去的背影,厚实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她有些后悔,张了张嘴,企图叫住对方,微弱的嗓音,却被寒冷的风给吹散了开去。
方才两人的争吵,虽然言辞是有些犀利过分,但确实字字句句诛心。
陆西顾是处于对她的关心,可是太正面的东西,让她自己面对起来真的是太难堪。
当年她只身回国,是为了“月光半岛”,可是当盛世将她所有的希望斩断时,面对现实的残忍,她也是被迫低头,向他妥协。
她为了得到所以付出,盛世为了得到她也同样付出。
不管中间是谁的过错,她放弃自尊成为他的玩伴本身就是个错误。
明明错得离谱,明明知道是错,她却始终无法放弃,待在盛世的身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内心的倍数煎熬,一面想着自己陪着杀父仇人是罪大恶极,一面又无法放弃自己的爱情,她纠结,恼怒,日子过得憋屈难受。
顾南溪的心情很是低落,捡起地上的工具,踩着厚厚的积雪,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去。
走了好几百米,终于爬到半山腰时,顾南溪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停靠着的黑色小车。
那个车型,再熟悉顾不过。
顾南溪的心没来由的好了起来,脚步渐渐地加快,直往前奔去。
“……”她停在陆西顾的面前,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懒懒的说道:“你为什么没走!?”
陆西顾瞪了她一眼,别过头,烦躁地说道:“谁让我犯贱!”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原谅自己了。
顾南溪这才觉得心里难受,是那种被理解的委屈感,她低着头,开口说道:“西顾,对不起!”
陆西顾嘴受不了她突然的深情款款,立刻打断她,说道:“没关……”
“你说得对,我就是无法直视自己感情的可怜虫,我没有办法,西顾,我没有办法!”顾南溪低着头,满眼里溢出着热泪,嗓子眼里有些瘙痒,她狠狠地抽了抽,这才哭泣着说道:“我爱盛世,从那个十九岁的盛夏爱到现在,我爱得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可是,我父亲怎么办,我母亲怎么办,那些被埋在这片废墟里的工人怎么办,这份爱太沉重,已经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了!”
陆西顾看着面前情绪有些失控的女人,抬起手,抚了抚她的背,开口唤道:“南溪……”
顾南溪摇了摇头,眼眶里的泪一颗颗直往下落,她开口,声音低低沉沉地说道:“你不明白,“月光半岛”的坍塌让我父亲脑溢血当场死亡,我母亲精神异常,从医院的顶楼直接跳了下去落在我的脚边,你不知道那些深黑色的浓血带着她的体温浸染我的鞋底,成了我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忘记的噩梦。你不知道,一无所有的我,原本以为盛世是可以依靠的,可是他在机场与维乙安相拥亲吻,不多时又以那么强势的身份接收“月光半岛”。西顾,你说说看,即便我那么爱他,又怎么可以继续爱下去。”
陆西顾轻轻地吸了口气,抚了抚她的背,开口劝慰道:“南溪,所有的爱都没有错。你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不过是因为那个不被盛世承认的盛维两家的婚事,还有“月光半岛”当年坍塌的真相而已。你不用把所有的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们逐个击破,我相信你的人品,肯定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顾南溪抽着气,反手将脸上的泪水给擦了个干净,开口打趣着说道:“所以,看在我落入困境的份上,对于刚才我的出言不逊,能不宽宏大量的原谅我呢!?”
陆西顾不愿意让气氛变得冷凝,所以抬手轻轻滴戳了戳她的脑门,笑着说道:“小样儿!姐姐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可能和你这个小不点计较!”
顾南溪的脑门被戳得有些痛,揉了揉,瞪了她一眼,开口反击着说道:“唉,别说,我感觉你最近肚子真的长肉了,是不是已经有几艘航空舰母了!?”
“瞎说什么!?”陆西顾生来爱美,一听自己肚子长肉,当下心里不爽快起来,用手捏了捏腰上的肉,一惊一乍起来,“唉,我也感觉自己长肉了,哎呦,你肯定是羡慕我比你身材好,你绝对是赤果果的嫉妒!”
两人吵吵闹闹,很快绘好“月光半岛”的地形图,便很快的离开了。
时间有些晚,两人刚回到市区,陆西顾便被陆家的活阎王一通电话传召给叫了回去,顾南溪只得半路下车慢悠悠的回去。
虽然冬日的天气依旧是阴阴沉沉,到处飘满着雪花,这份寒冽却并未消散那团滚烫的热火。
莲城市区的大街小巷,到处流传着盛维两家联姻一事,两家股票持续看涨,已经涨幅到令人血脉奋张的程度。
顾南溪站在轻轻柔柔的飘雪里,静静的看着众人热烈的争论,言语里全是对这场联姻的支持。
胸口有些隐隐的闷痛,说不上来,堵得慌。
新闻一旦开始公布,凭借狗仔队敏锐的嗅觉,她这尴尬身份被曝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被冠以什么名号来着!?厚颜无耻的第三者!?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真是令人觉得有些糟心。
顾南溪站在广场的巨幕屏前,微微地扬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盛世俊朗冷漠英气十足的身影,维乙安温柔缱绻眉眼低笑得模样,确实是媒体夸赞的“举世无双一对璧人”。
顾南溪的心情有些沉,有些隐隐的失落与绝望感。
扭头,背驰而去。
现实残忍得领自己已无法直视,但如她向陆西顾诉说的真实感情,自己那么的爱,却是毫无结果的悖论,她讨厌维乙安,却拿不起勇气与她争辩。
顾南溪叹了口气,在所有人热情讨论的同时,自己安静的离开去。
她沿着马路边直直地往前走,等到雪花落满肩头,打湿发丝,她却并没有半点的反应。
在离她一米来远的身后,一辆贵气十足的豪车,黑着着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顾南溪走得有些累,站住脚,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狠狠地吐出来,叹了口气,“唉!”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些熟悉感,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向来心宽体胖,没心没肺,什么时候又开始多愁善感了!?”
“嗯!?”顾南溪整个身子顿了顿,扭头,视线落在身后路灯最光亮的位置,当看清楚来人后,表情顿时一惊,开口问道:“冷诀!?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诀身着一身漆黑的修长大衣,单手插在衣兜里,抬步,脚步优雅的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低沉地说道:“都被欺负成这个委屈样了,我要是再不出现,怕你忍不住嚎啕大哭。”
顾南溪睨了她一眼,嫌弃着说道:“止痛散变止哭药,你的身份倒是多重变换。”
看她一副恢复元气的表情,冷诀没来由的情绪放松下来,看了看她,开口说道:“除了见到我贫嘴外,难道不需要借我的肩膀用一用!?”
像是那些在美国的年华里,他们彼此处于困境,相互间靠着扶持走出来的。
顾南溪的眼眶突然溢满了泪,热辣滚滚,她仰起脸,目光澄澈的看着冷诀,开口问道:“肩膀宽厚吗?!”
冷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开口说道:“你要是借的话,不光宽厚还温暖,是失恋安抚情绪的必备良品。”
“咚!”
他的话音刚落,胸口受到猛地一记撞击,五脏六腑全部震碎了一般。胸口靠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冷诀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低低落落的声音,“给你个差评。”
冷诀有些不懂,轻轻地哼了一声,“嗯!?”
顾南溪的脑袋抵着他的胸口,撇了撇嘴,说道:“太硬,有点铬人!”
冷诀拍了拍她的脑袋,挑了挑嘴角,说道:“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忍着吧!”
顾南溪嘟着嘴,半晌后,这才开口问道:“冷诀,你来莲城干什么!?”
冷诀笑了笑,开口说道:“嗯,过来谈笔生意,只是没想到完成合同外,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顾南溪直起身来,看着他,问道:“怎么,路遇俏丽美红颜了!?”
冷诀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抚掉她脸上的泪珠至于她面前,打趣着说道:“红颜掉金豆子,百年难得一见,还不算意外吗?!”
顾南溪伸手猛地排开他的手,瞪着他,怒道:“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