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顾双手杵着原木桌面,居高临下,目光与顾南溪对视,怒斥着说道:“淡定的把自己交付出去,以商品交换的形式,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把自己交出去,以商品的交换形式。
这无疑是刺痛了顾南溪,胸腔里的怒火腾起,她也不再隐忍,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仰着下巴,看着陆西顾,语气带着些戾气,毫无避讳地说道:“那么我问你,如果某一天,你站在我这个位置,对方是顾律川,你会做怎样的决定!?是求助我,还是奋不顾身地跳进这口漩涡!?”
陆西顾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顾南溪狠狠地吸了口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语气冰冷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做法让你不高兴,或许你会在内心讽刺我的不知廉耻,为达目的不切手段,可是……”
生怕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导致无法挽救的地步。
情急之下,陆西顾扬言,立刻打断她的话,“我没有!……”
顾南溪立刻顿住,抬眼,看着陆西顾,等她的后话,“……”
或许是她眼里的真挚太多,隐隐的透着真实的感情,陆西顾顿时变得有些慌神。
一把抓住顾南溪即将收回的手,眉眼微微下垂,语气低低地说道:“我没有嘲笑,也不会讽刺你!南溪,我只是心疼你……”
这便是同甘共苦五年后,女孩之间真正的感情。
顾南溪抬头看着她,“西顾……”
陆西顾看着她,满眼含着懊恼与痛惜,开口说道:“那么艰苦的岁月你都能咬牙坚持走出来,终于等到你徒手站立起来,我以为从此你将面对大海,春暖花开,可是为什么,偏偏胜券在握,却并未迎头赶上所有的幸福!?”
顾南溪抚了抚那只受伤的右手,眉眼里闪过一丝薄凉,语气含着些萧索,淡淡地说道:“幸福早已背离我而去,留下的这副皮囊,不过是为了完成一项记忆里并不美好的承诺。”
她情绪的直转急下,让陆西顾的背脊突然僵住。
只见顾南溪低着头,双眼无神的盯着桌面,低低地说道:“西顾,你曾今问过我,是不是非如此不可。”
顾南溪长长地叹了口气,鼻息里哼出一抹笑,目光里闪过一丝精光,语气淡淡地说道:“哪怕是经历过最难堪的遭遇,已久最心惊胆战的波折,我还是会依然如故,“月光半岛”非我不可!”
陆西顾看着面前态度执拗的顾南溪,微微蹙了蹙眉,突然,她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她的坚持。
陆西顾看着她,语气平淡地说道:“那么你与盛世之间呢!?只是保持这样简单的利益关系!?”
顾南溪低着头,眉眼里闪过一丝笑,开口说道:“你心里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陆西顾的眉眼里面竟是坚定,语气平稳地说道:“我听到太多添油加醋的版本,却还是想从你嘴里听到最干净的版本。”
最干净的版本!?
顾南溪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突然忍不住笑了出声。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看着那只残伤的右手,冷冷一笑,开口说道:“再干净的东西,总归是会被沾污的。物件如此,感情更加如是。”
陆西顾整个人突然顿住,张了张嘴,唤了声,“南溪……”
似乎早已洞察她的意图,顾南溪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语气疏离地说道:“你不用再追问我五年前的事情,回忆太重,心也太累。”
她的执念还是如此的深,陆西顾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垂着眉眼,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不勉强。”
说到这里,陆西顾的眼神落在顾南溪的身上,语气坚毅地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冷诀知道你做得这些事,会不会突然抓狂!?他疯起来,可是从来不顾及后果的。”
说到冷诀,顾南溪的眉心立刻蹙了起来。
她低着头,语气闷闷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与盛世之间的问题,和冷诀并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陆西顾看着她,立刻开口说道:“冷诀的心思,五年了,你还准备装作不懂!?”
顾南溪低着头,并未看她,只是语气含着些萧索,淡淡地说道:“一个没有心的人,哪有心思揣测别人的心意。”
陆西顾怔了怔,为她这份语气里的单薄以及无情。
半晌后,为了缓和眼前的气氛,她突然开口,说道:“女人狠心起来,真是可怕!”
顾南溪摇了摇头,立刻回击道:“你以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陆西顾没想到,气氛突然变得这么快,一时没适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她,“嗯!?”
顾南溪向后靠着皮质的椅子,抬眼,看着他,语气带着些戏谑,说道:“据可靠消息,你与晨光哥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这么些年的跟随,不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陆西顾没想到,方才还站在上风,这才不过几局,自己又败下阵来。
心里气氛不已,瞪着她,怒道:“顾南溪!你!……”
顾南溪可没那么多的精神和她吵架,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懒腰一伸,开口说道:“吵累了就留下来陪我吃午饭吧,一个人怪冷清的!”
陆西顾被堵得心里不舒坦,冲着顾南溪的背影吼道:“喂!我还在生气呢,谁要陪你吃饭啊!?”
顾南溪顿住脚,扭头看着她,语气慵懒地说道:“你今天过来不就是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吗?!”
陆西顾立刻顿住,挑了挑眉,说道:“嗯!?你怎么知道!?”
顾南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放眼看了看周围的,苦笑着说道:“这里被看守得连苍蝇也飞不进来,你能这么随便进出,想必也是那个混蛋吩咐的。”
陆西顾耸了耸肩,既然已经被拆穿,她也不再掩饰,这才开口说道:“看来伤是伤了些部位,脑袋瓜子还是蛮清醒。”
顾南溪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当然不比某些人,表面上脑袋瓜子完好无损,遇到男人却愚钝如猪。”
猪!?
“WTF!”陆西顾的面色顿时一沉,瞪着顾南溪,双手叉腰,怒道:“顾南溪,你骂谁呢!?”
顾南溪耸了耸肩,直言不讳地说道:“谁在遇到男人就脑袋当机,凶狠生猛地直扑上去就骂谁。”
陆西顾的脸色顿时如调色盘一般,变幻莫测,语气愤愤地吼道:“我没有!”
顾南溪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没说你有,干嘛这么着急!”
陆西顾简直要被气得吐血,指着顾南溪的背影,一个劲的大吼大叫,“啊,喂!……”
原本商业场上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陆西顾,私下里却成了个容易动怒、无法控制情绪的小女人,嗓音响亮得差点将半岛别墅的房顶掀翻。、
陆西顾的造访,相互吵吵嚷嚷大闹一番后,倒是让顾南溪舒心不少,甚至连胃口也变得好了几分。
钟妈见状,顿时会心一笑。
吃过午餐,顾南溪看了一眼窗外的茫茫白雪,那些银色的雪花折射出绚烂的光,顿时让她有了出门走动的欲望。
陆西顾当然知道她的想法,立刻让钟妈拿了厚外套,陪着顾南溪去外面散散心。
半岛别墅的人早已得到通知,也不敢阻拦,只得远远的跟着,随时保护顾南溪的安全。
冬日到来,加上连日来簌簌而落的白雪,整个半岛别墅的山脉,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枯松翠柏挺立,诡谲的枝干堆满厚重的白雪。
雪地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在空寂的旷野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两人沿着白色的山黛,相互扶持,脚步深浅的往前走,就像在那场艰辛五年时光中,彼此依偎取暖的模样。
陆西顾渐渐的放开手,看着顾南溪脚步艰难的往前走,那背影,简单却也又执拗,孤单却也坚定。
她张了张嘴,唤了身,“南溪!……”
顾南溪停住脚,在凉白的光芒里转过身,眸光澄澈地看着她,“嗯!?怎么!?……”
如此光芒万丈的她,瞬间亮开陆西顾的脸。
她立刻顿住,抬手,轻轻地挥了挥,嗓子里闪出一丝细弱蚊蚋的声响,“……”
相隔太远,远到顾南溪直看到那抹艳丽的红唇上下翻动,却并未听到半丝声响。
但顾南溪却从她的眼眸里,读到一丝按耐不住的怜惜与疼痛。
两人挽着手,依旧是五年来少女的模样,各自回避着两人的雷点,脚步轻快的淹没在人群里。
某处别具一格的建筑设计,整个楼以立体的水晶结构筑成,巨大的亮色玻璃幕墙,阻隔着内里所有的人物景致。
迟墨站在楼里,对着玻璃幕墙束手而立。
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举止恭敬地说道:“迟总!”
迟墨面色暗沉,皱着一双剑眉,表情严肃地说道:“人找到没!?”
男子低着头,语气低沉地说道:““寒碧山庄”已经里里外外调查完,并没有发现顾南溪的身影,但是……”
迟墨表情一拧,语气森冷地说道:“但是什么!?”
男子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顿了顿,这才开口说道:“但是我们的人发现,前几夜李晨光与陆西顾连夜出海,回来时又与言氏集团的人一切。”
迟墨的眉心皱得更紧,看着他,说道:“言氏集团!?盛世!?”
男子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凝重地说道:“是的!”
迟墨皱着眉,语气沉重地说道:“怎么会与他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