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轻轻地“嗯”了一声,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搁置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楼上走去。
刚迈上台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了顿,语气清冷地说道:“你收拾完也去早点休息,天色不早了。”
说完,便不再多言,迈着修长的步子往楼上走去。
钟妈点了点头,为盛少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显得有些无措起来。
盛世到达房门口时突然止住了脚,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低落,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她如惊弓之鸟般逃得更远。
想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那双充满绝望的深色双眸,盛世的胸口便是爬上一层细密的疼。
盛世紧抿着唇,如雕刻般的面部轮廓立体精致,看不出半点情绪的牵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门前,不进不退。
良久,他突然轻轻地蹙了蹙眉,抬手,轻拧卧房的门锁,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房门被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不是他认为的剑拔弩张、哭诉嘶吼,反倒是静谧的鹅暖色光线,以及整个房间里诡谲的寂静。
窗外的夜色已经漆黑一片,从天空中落下的绒雪花散开,发出细微的簌簌声音。
盛世将房门轻轻地带上,踩着松软的长毛地毯,慢慢的往床边走去。
原本凌乱的卧房,已经被钟妈收拾干净,连带着床上用具也里里外外换了个遍。
顾南溪侧身躺在靠窗的位置,闭着眼,睡得很熟,并未因为房间的异动有半点转醒的驱使。
怕是只有在这个时候,她面对自己,才会如此放松并且毫无戒备。
盛世低头看着熟睡的顾南溪,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映射出顾南溪柔软熟睡的姿势,这副眉眼,落入心里,成了一道无法言说的酸楚。
他坐在床沿,抬手抚了抚顾南溪额头上细碎的发丝,动作极尽温柔,眼底更是几多深情。
趁着漆黑浓重的夜,盛世拥着顾南溪,嗅着她发丝里薄荷的清香,语气醇厚地说道:
“南溪,你难道不明白,我是在嫉妒吗?!”
“我早就知道你与李晨光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我的嫉妒心在作祟,你可以对着他低眉浅笑,为什么偏偏对着我就针锋相对呢?!是不是,我已经成了你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怎么办,南溪,我见到过很多与你相似的人,可是哪里还会有一模一样的你,来告诉我,爱情原本的纯良。”
“这样的你,要我如何去放手!?”
想着那些挣扎下奋力的逃窜,盛世的心里更是揪着疼,他将顾南溪往怀里更搂了搂,言语里满是鼻音地说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都会去一一摆平,你就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知不知道!?……”
“哪里也别去,别在离开我……”
“生命那么短,我没有太多的五年可以消磨!与其这般浪费掉,不如就和我待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那样浓重的夜,盛世的碎言碎语,伴着顾南溪睡梦里的轻声哼叹,以及绒雪飞落的声音,将狩猎竞技落下帷幕。
盛世近几日为了避免回西苑别墅,为了逃避盛老的逼婚催促,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用在言氏集团,频繁的项目会议以及各方面的数据汇报,让他连基本的休息都无法保证。
现在的他,终于卸下身上的防备与重担,沉沉入睡。
睡梦里,不断有炽烈的热浪来袭,焦灼着他的肌肤,让他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热浪的撩拨让他格外难受,不多时便从睡梦里惊醒。
盛世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微微的皱了皱眉,抓过旁边的遥控板,将室内的温度调低了两度,便抬手抱着旁边的顾南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份肌肤表面传来的灼痛感,变得特别真实,他当下立刻惊醒,立刻拉开棉被。
只见顾南溪闭着眼蜷着身体,消瘦的脸颊上颜色苍白,那头漆黑柔顺的发丝此时正服帖在她的颈窝。
盛世当即愣住,立刻抬手去扶顾南溪的肩,指腹却触碰那丝梦里灼热的热度。
“该死!……”下一秒,盛世立刻拉起旁边的棉被,将瑟瑟发抖的顾南溪搂在怀里。
顾南溪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发丝已经被汗水裹湿,看起来脆弱无比。
盛世有些心慌,搂着她,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南溪!南溪!……”
顾南溪脑袋里昏昏沉沉,被盛世的疾呼声吵醒,她仰着头,明媚的双眸含着一层水雾,怔怔地盯着盛世,似乎看不明白他眼里为何会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
体内的温度骤升,折腾得人很是不舒服,加上盛世的纠缠,顾南溪整个人变得很是烦躁。
她甩了甩手,盯着盛世,眼神里带着轻蔑,嗓音沙哑地说道:“怎么,你还没要够!?还要再来一次!?看来维乙安倒是把你憋得够久的啊!……”
盛世皱了皱眉,被她这三言两语彻底激怒,抬手就要去抱顾南溪,“该死!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他的靠近无疑是吓坏了顾南溪,她连连往后退,推攘着直吼道:“你放手,别碰我!”
盛世见她不配合,脾气也跟着上来了,面色一沉,拽着顾南溪的手心,“这个时候,你闹什么脾气,你生病了,需要看医生!”
“别假惺惺的了!”顾南溪甩开他的手,扬起下巴,看着盛世满脸的担忧,语气嘲讽着说道:“我就要死了,你难道不是该开心吗?”
盛世盯着对自己满脸怨恨的女人,气得差点呕血,低吼道:“顾南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嘴!”
“不开心吗?!”顾南溪已经烧得有些迷糊,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突然仰起头长笑一声,晃着脑袋,皱着眉眼,语气哀怨地说道:“也对,你的兽性还没发泄完,要是我死了,你当然是不会开心了!”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顾南溪在发泄完内心的郁结后,便“咚”一声摔了下去。
盛世眼疾手快,猛地俯冲过去,在她快要摔下床时,立刻将她接在怀里。
顾南溪身上穿着一套快看不出原本色彩的亚麻睡裙,因为出汗的缘故,睡裙贴合在身上,将凹凸有致的身体勾勒得玲珑有致。
她的脸颊落满一层病容,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眸此时正微微的闭着,大抵是因为环境带给她的不安,那双挺翘柔软的睫毛蒲扇着微微颤动。
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浸了出来,蜷曲着身子,她整个人不住的开始发抖。
盛世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声“该死”,立刻用被子将顾南溪团团裹住,然后从床上跳下去,迅速拉开旁边的衣橱,从里面随手拿了一套睡衣跑了回来。
床上的顾南溪烧得不轻,盛世见她唇色青紫,心里顿时一沉。
抬手,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企图让她得到一些纾解。
她的睡衣已经完全打湿,再穿下去,只会加重病情,为今之计就是要换下这身汗湿的衣服。
盛世是个行动派,立刻开始动手拔顾南溪身上的衣服。
他的指尖冰凉,刮着顾南溪的皮肤,让她整个人还是不住的颤抖。
顾南溪心里感到万分委屈,没想到这个时候盛世还不肯放过自己,算是最后的反抗,她的情绪甚至有些激动,拳打脚踢,大声吼道:“你这个禽兽!我生病了,难受,不想伺候你!……”
盛世没想到,醉酒的女人和生病的女人,都是这样变本加厉的让人上火,他硬生生的承受住顾南溪的两个巴掌,胸口更是被抓大红痕一片。
因为是顾南溪,所以他极力的忍耐着自己的火气,将顾南溪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的说道:“你生病了!再穿湿衣服会更严重,听话,我们换掉!……”
这或许是相处这么久以来,盛世的言语最温柔的一次。
顾南溪伏在他的肩头,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嗅到他身上独有的味道,瞬间被迷醉得有些眩晕。
盛世见她终于是安静许多,这才拽着她的裙摆,将她身上的长裙退了下来。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强,但顾南溪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却格外醒目的刺痛了盛世的眼睛。
用毛巾擦拭着顾南溪背上的汗渍,那些痕迹从他的指尖淌过,盛世的心里有别样的滋味,心里说了千万遍的对不起。
睡衣换好,盛世又给她裹了件厚厚的外套,这才俯身,打横着将顾南溪抱在怀里。
迷糊的顾南溪慢慢的接纳着他的一系列行为,散漫着任由他摆布,没有再做任何的挣扎。
她伏在盛世的胸口,几缕汗湿的发丝耷在脸上,显得格外的羸弱。
盛世见她这副样子,面色惨白,心更是着急,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会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完,抱着顾南溪直往门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