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爷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先管好你自己,我孙子的事不劳烦你费心……”
盛老爷子怎么可能放过这样极佳反驳的机会,当即嘲笑着说道:“怎么不费心,这年头人都是说变就变,更何况这个人取向问题!要是真有些变数,那你不就是后继无人了!?”
盛老爷子的一番话,让李老气得不行,抬手指着他,愤怒道:“盛宸锋,你!……”
今日可是李老八十大寿晚宴,被盛老这样一搅,还是变得火药味浓。
维乙安看了看周围紧张的气氛,立刻出头着上前道歉,“李老,不好意思,我家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维乙安这刚一说话,就被李老险恶的眼神瞪住,语气不善地说道:“哼!还没过门,嘴倒是改的快!我们老一辈人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插嘴了!?”
盛老爷子也皱了皱眉,为着维乙安的不知分寸,面色立刻僵住,压低着嗓音吼道:“乙安,退下!”
维乙安的好意,不仅没有得到盛老的赞许,反倒是莫名的挨了顿训,当下有些不知错所,嘟着嘴,吱吱唔唔是说道:“我……我……”
李老瞪了一眼维乙安,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老顽固,看来你这孙媳还需要多调教一番,一点也不知礼数!连当年宁锦年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一提到宁锦年的名字,盛老爷子当下脸色一黑,眼神顿时黑沉。
宁锦年是维乙安的奶奶,可是当年北城的第一名媛。
这样响亮的模范,让维乙安的人生相当的痛苦。
似乎在外人眼里,她不管做什么,永远都有奶奶这根标杆,而她似乎永远不那么完美。
她向来自尊心重,英国的那几年,她将自己的谈吐举止、礼仪爱好,统统按着皇爵的气质修养。
谁知道,如此充分完美的准备,竟然在回国出席的第一场晚宴,再次被人哪来与奶奶想比较,她的心瞬间跌至谷底,“……”
李家老爷子就喜欢捡别人愈合的伤口戳,见盛老面色黑沉,当下便决定乘胜追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老笑了笑,刚准备添油加醋地反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儒雅的声音,“爷爷,这大好的晚宴,你怎么又和盛老较上劲了!?”
旁边的佣人立刻散开,对着来人恭敬地喊了声:“少爷!”
李晨光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才踱着优雅的步子,往李家老爷子走去。
李东霆见自家儿子来得这么迟,立刻板着脸,呵斥着说道:“晨光,你跑哪里去了!?不知道今天是爷爷的寿宴吗!?……”
李晨光并没有与他斗嘴,反倒是走上去,对着旁边的盛老鞠了一躬,礼貌地叫了声,“盛老!晚上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盛老虽然此刻内心不爽,但是依旧按捺住情绪,清了清嗓音,“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李晨光抬眼,看了看旁边面色沉静,一语不发的盛世,略微地皱了皱眉,随即微微地点了点头。
盛世向来冷漠孤傲,但却把李晨光神色的变化看在眼里,当下眉心蹙得更紧。
他的眼神别有深意,仿佛在密谋着什么大事。
李晨光收回视线,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爷爷,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家老爷子心里开心得不行,假装愠怒着说道:“你向来最守时懂礼节,今天怎么迟到了!?”
李晨光最懂老人心思,立刻陪着笑,“承蒙您老的面儿,这么大的宴会,我怎么着也得带位漂亮女伴圆圆您老的心愿啊!”
李家老爷子内心跟明镜似的,眼神瞄了一眼旁边的盛老,想着他怀疑自家孙子取向问题,这下终于抓准时机,立刻乐呵呵地说道:“你这圆我的心愿,不就是打了你盛爷爷的脸吗?!”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晨光的手,附在他耳边咕哝道:“你给我带的女伴,不会又是陆家那丫头吧!?这次不会又是给我放的烟雾弹吧!?”
旁边的盛老撇了撇嘴,双手扶着龙头杖,清了清嗓门,语气带着些嘲讽地说道:“看来这后辈也不怎么懂得礼数啊!寿星就在这里,却迟迟不肯露面!”
自己方才说的话,被这样原封不动地丢了回来,李家老爷子的面子着实挂不住,敛了敛眉,正准备发作,李晨光立刻抬头,对着不远处的身影唤了声,“南溪,这里!……”
他的呼声,如砸开平静冰面的巨石,撞击着人的心神。
盛世原本冷漠疏离的眼神瞬间聚焦,化成一把利刃,回头,精准地锁定目标。
维乙安的心猛地一紧,原以为不过是重名叠姓的人,却突然感到身边盛世的身影僵住,这才暗叫不妙,顺着李晨光的视线看去,当发现来人时,整个人被震得粉碎。
顾南溪!?
她居然是顾南溪!
她怎么会在这里!?
维乙安有些慌神,抬头看了看已经被夺取注意力的盛世,那只拿着手包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她咬着牙,恨恨地瞪着远处的顾南溪。
她曾是自己咬牙切齿的对象,也曾不知好歹夺过自己的所爱,但是这一次,维乙安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维乙安的眼里,那股隐灭已久的火苗瞬间窜起,徐徐燃烧。
此时的顾南溪,一身冰蓝色的长裙,脚上踏着材质似水晶的高跟鞋,静静的站在缀满鲜花的花墙边。
她的长发被挽起,落成精巧美妙的发髻,稳稳地别在脑后。
乐队悠扬的声音四起,混着古朴典雅的音符,她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轻易收拢住人心。
夜晚的光线并不如白日的强烈,加上此次飞舞的飘雪,顾南溪的视线不是太清晰,反倒是有些隐隐约约。
她认得李晨光那身银灰色的礼服,便冲着他的方向,轻轻地挥了挥手,提起裙摆,脚步清浅地迈了出去。
仿佛是被刻意放慢的尽头,逐渐拉近。
视线里,女子带着精致却不过分浓艳的妆容,简单的长发挽起,露出漂亮的五官和饱满的额头。
轻柔的冬日寒风,从远处轻轻地刮来,扬起细小的霜雪,落在柔软的发丝,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子步履轻缓优雅,仿佛踩住人的心尖,引得人滋养难耐。
盛老原本等着看好戏,随时挑刺讽刺李老,浑浊的双眼里在看到款款而来的顾南溪时,整个人不自主地开始发抖!
发抖!?
不!或者是激动!
维乙安感受到盛老爷子的激动,回过神,盯着有些站立不稳的盛老,皱了皱眉,眼色更是暗沉。
没想到顾南溪的出现,再一次引起周围人的轰动,她凭什么!?
维乙安想到这里,眼神更是凌厉,内心激战更是旺盛。
李老倒是镇定许多,余光瞄了一眼旁边有些不淡定的盛老,眼神里幽深一片。
他们都已活了这么些时日,内心原本是沉寂的,早已看透所有。
只是,当年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统领北城黑白两道的黑阎王——盛宸锋,终究还是没有过得去这个情劫!
李老看了看自家孙子,又看了看他旁边一直仰首期盼面色晦暗的盛世,当下眉心紧蹙,内心喃语。
红颜祸水,古人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因果循环,又落回下一代!
李晨光也是今日才知道顾南溪脚被烫伤,所以也分外小心,立刻迎了上去,扶着她的手,满怀歉意地说道:“南溪,不好意思,我爷爷让你过去!”
顾南溪有些无奈,挽着他的手,笑着说道:“晨光哥,你这样拉我当垫背,真的好吗?!”
李晨光笑了笑,没正经地说道:“有什么不好!?总比我一个人参加晚宴来得舒服吧!”
顾南溪看了看周围衣着华服,打扮精美的女人,眼神不时在李晨光身上游走,于是笑了笑,小声地说道:“这里名门闺秀,可没少人想前仆后继,你该多给别人机会,放我一条生路。”
李晨光扶着顾南溪,跟着小声地抬杠:“那怎么行,放你生路,不就是给我找死路?!作为你的救命恩人,这点小忙,你不帮可是不行的!”
顾南溪撇了撇嘴,笑着回嘴道:“说好的救死扶伤,我怎么突然感觉是上了贼船呢!?”
李晨光笑了笑,放慢着脚步,说道:“既然上来了,想要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南溪提着裙摆,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慨叹道:“jian商!”
随着距离的拉近,李晨光突然顿住脚,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小声地唤了声:“南溪!”
顾南溪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嗯!?怎么?!……良心发现要放下屠刀了!?”
李晨光皱了皱眉,想着方才见到了盛世。
顾南溪未曾严明她与盛世之间的关系,但从上次医院的事情可以看出,两人之间似乎关系密切。
今日盛世的出行,携带着维乙安。
两人的婚约,他或多或少在爷爷口中听闻。
生怕伤害到顾南溪,李晨光内心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口,“那个……言氏集团的盛世已经到了!……”
言氏集团!
盛世!?
顾南溪当下内心慌乱,心跳频率跟着混乱不堪,毫无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