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闲随很快便进了宫,第一件事便是去淳妃宫中看望蒋小鱼,看着她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他袖下的手一点点收紧,最终没有走上前去,只默默凝望着她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淳妃对他道:“主子,主母一直精神恹恹,东西也不怎么吃,整日闷在房里,这么下去只怕不行。”

景闲随紫眸光华流转,依稀带着几分无奈和疼惜,“只要等到封后大典忠义王离开,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如果他知道让她流掉腹中的孩子会让她这般憎恶自己,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淳妃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主子,属下在想忠义王不除迟早是一个麻烦事,想来忠义王此番来大燕,大邑皇上应是不知情的,不如修书一封给大邑皇上,一个堂堂王爷假死秘密潜入大燕京城,说没有异心只怕鬼都不信。”

景闲随凝眉沉吟了一会儿,“你说的这个本殿这几日一直在斟酌,既然你也提了此事,那本殿这便去安排,此次只要大邑皇上动了杀意,即便不能成功除掉忠义王,只怕是他这王爷的爵位也会被撤了。”

傍晚时分,有琴音飘入耳中,琴音悦耳,仿佛可以让烦躁的心得到安宁。

蒋小鱼记得房间里好像也放着一架古筝。正好琴音止歇,她便掀了被子将古筝抱到了床上。手指轻轻拨着琴弦,那些毫无章法的琴音飘入耳中时,依稀有什么拨开记忆之中的浓雾,好像以前她也曾这样以琴解气。

她浅浅勾唇,一遍遍随意拨着,搅的外边的宫人脑仁发疼,大家见她并不曾出寝殿,便想着先退避的远一些,等她弹的烦了,也就不弹了。

蒋小鱼听到外边纷杂的脚步声,眼睛转了转,继续拨着琴弦。

时间宛若流水,一点点流逝。

景闲随忙完正事,重又来到廊下,听着这杂乱的隐约带着怒气的琴音,缓缓走入寝殿。

蒋小鱼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他一眼,“别人都恨不得能退避的远一些,你倒是还进来了。”

讥讽的话语飘入耳中,景闲随心里酸涩无比,他淡淡一笑,“这是这几日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见她仿佛没有听到般,他弯唇冲她温煦一笑,“只要是你弹的,就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旋律。”

蒋小鱼轻嗔一笑,下一瞬毫不犹豫的举起古筝直接摔到地上,琴弦崩裂,发出“嗡嗡”的嗡鸣声。

景闲随难以置信的凝着地上摔成了两截的古筝,“珍珍,你为何要如此?难道我一时鬼迷心窍所作的错事你就不肯给我一点儿补救的机会吗?”

蒋小鱼嘴角溢出薄凉的浅笑,一声不吭的掀了被子躺下,景闲随叹息一声,“不管你怎样做,你注定是我的皇后,我要你母仪天下,为我生儿育女,就算你现在会恨我,可总比你对我没有一丝感觉要好太多,爱至深便是恨。”

蒋小鱼怔了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景闲随眉头紧蹙,即便这样说了,她都不肯跟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她的心里该是有多么厌恶自己!

神色哀伤的离开寝殿,得知她还没有用晚膳,他命人将各种可口美食陆续送到她的寝殿,可是她就仿佛入定般,一动不动。

景闲随亲自端着一碗莲子羹,在嘴边吹凉,送到她嘴边,她却一把挥开,莲子羹洒在景闲随手上,顿时起了一层燎泡。

“太子殿下——”宫人们顿时慌了手脚,就要出去传御医的时候,景闲随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景闲随深吸了口气,“珍珍,我知道你在与我对峙,你性子向来执拗,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宠着你,顺着你了,或许饿的久了,不用我逼你,你就会开口吃饭。”

蒋小鱼厌恶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景闲随袖下的手紧攥了一下,朗声对外边的一众宫人道:“明日起不必再送膳食进来,每日只送一壶水!”

宫人们纷纷难以置信的对视一眼,连淳妃都对这位尊重有加,看太子的样子似乎也十分宝贝,怎么就会下这样的命令,不过他们管不了这么多,只得遵命。

果然第二日再没有可口的膳食送入寝殿,蒋小鱼此时只一心想着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穿回去,所以对于宫人是否送膳食进来,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月落日升,又是一日,这一日便是景闲随登基为帝的日子,一并还有封后大典。

一早景闲随便身穿明黄色龙袍,珍珍一袭凤服加身,接受百官朝贺,整个大燕皇宫一片喜气。

朝贺之后,帝后二人便坐上御驾出宫走上街头,百姓人头攒动,口中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瑞寅与曾黎、茨坦三人隐在人群之中,看到坐在景闲随身边的珍珍一脸幸福时,茨坦几次想要冲上去拦下御驾,曾黎对茨坦道:“茨坦,冷静一点儿,你好好看看那人是不是王妃!”

茨坦眸子微眯,仔细端量着珍珍,“那不是王妃,可真正的王妃被藏到了哪里?”

苏瑞寅一直沉默不语,今日来街头观礼,他也只是为了确定心中的一个猜测,如果当初真的是景闲随掳走了小鱼儿,那么今日的李婉珍有没有可能就只是景闲随为了阻止他继续寻找小鱼儿而设下的迷阵?

其实真正的皇后应是小鱼儿才对!

一旦李婉珍封后入住皇宫,那么真正的小鱼儿有没有可能也住在宫中,他眯了下眸子,只不知景闲随是如何掩下小鱼儿的体香的,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小棉袄,他叹息一声,如果小棉袄能够醒过来,那事情就好办许多。

就在这时候,苏瑞寅只觉得小棉袄似乎动了一下,下一瞬,当他仔细看去时,果然小棉袄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

小棉袄只觉得非常吵,“咻咻!好吵。”

苏瑞寅心中涌上一股狂喜,对曾黎二人道:“速速回民居。”

三人借着人群的掩护,回到民居后,苏瑞寅急不可耐的问小棉袄:“小棉袄,快去看看你娘亲现在在哪儿?”

小棉袄点了点头,闪入空间,点开地图,“咻咻!娘亲在宫里。”

曾黎冷笑一声,“景闲随还真是颇费心机,竟然将王妃藏在了宫中。”

茨坦狐疑的看着小棉袄,“那你说今天景闲随身边的那个是不是王妃?”

小棉袄不屑的扇动了两下翅膀,“咻咻!有没有搞错,那怎么可能会是娘亲啊,娘亲身上的香气可不是这样的。”

茨坦沉吟了一会儿,“可是若冰的嗅觉向来灵敏……”

小棉袄不悦的飞起抓烂了茨坦的头发,“咻咻!若冰不是灵宠,它怎么可能找到娘亲。”

茨坦护着脑袋,“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别再抓了。”

苏瑞寅按了按发胀的眉角,“既然你娘亲在宫里,那么你现在能飞到宫中吗?”

小棉袄点了点头,“咻咻!宝宝现在已经是八阶灵宠了,完全没有问题。”

苏瑞寅点头,“所以说之前你突然陷入昏迷状态就是因为饥饿值低于100?”

小棉袄眨了眨如豆的小眼睛,“咻咻!爹爹竟然这么关心宝宝,宝宝心里美美的。”

苏瑞寅淡淡一笑,“先别跟你娘亲说我,你先让你娘亲喜欢上你,知道了吗?”

小棉袄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苏瑞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着小棉袄飞向皇宫,茨坦一脸忧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王妃救出来。”

苏瑞寅嘴角半勾,“只要小棉袄能够找到她到底在哪儿,一定可以救出来。”

帝后游行结束后,帝后回宫,珍珍被安排在皇后的凤仪宫,可是景闲随只是待了一会儿,便去了御书房。

珍珍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知道自己以后都将只是别人的影子,只有在白天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也许等到那个女人真的爱上了皇上,那么她连当影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棉袄飞到了蒋小鱼的寝殿,“咻咻!娘亲,宝宝来了。”

蒋小鱼掀了掀眼皮,只见一只通体翠黄的鸟儿正在轻轻啄着她的手,可是连续两天没有进食,她的身体异常虚弱,嘴唇翕张了两下,竟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小棉袄登时便急了,“咻咻!娘亲你怎么了?”

感受到她气息微弱,小棉袄立即唤出小白狐,叽里呱啦一顿,小白狐便咬破了指尖,将血滴在蒋小鱼嘴里。

小棉袄异常愤怒,都是这个紫眸男人!“咻咻!娘亲,宝宝保护娘亲,宝宝替娘亲报仇!”

快速的飞到寝殿外,很快天空突然间一片黑沉,宫人们以为阴天了,怎料抬头望去竟然是成群结队的鸟雀,鸟儿飞过,地上落了一层鸟屎。

宫人们纷纷侧目,有人甚至觉得是因为老皇上尚未驾崩,新皇便着急登基为帝遭了天谴,一时之间宫中人心惶惶。

景闲随闻听此事,脸色异常黑沉,这种场景他如何不记得,在行宫时,笨女人便是利用她的那只鸟恶整了胡大娘,他阴冷的一笑,命人在空中架起捕鸟网,很快鸟儿便被网拦住,小棉袄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没有被网捕住的鸟儿便开始向宫人们俯冲下去,很快宫人们头上便被啄出了血,整个皇宫闹哄哄的一片。

小棉袄扑扇着翅膀,在一脸怒气的景闲随的头上盘旋一圈后飞回了蒋小鱼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