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是急不可耐!虽说古往今来帝王最是无情,可是他现在还没有成为帝王便已经如此荒诞且无情,当真不是下一任帝王的最佳人选。

“朕再思量一番,后日雪俪就要返回大邑,你多多费心帮朕选出一些武艺高强的勇士随行保护。万不可在路上发生任何一点儿意外,倘若让雪俪受伤,或者太子没有平安返回,朕惟你是问。”

卡扎皱眉,父皇竟然还这般紧张屠亚庇?

“废太子一事需得从长计议,朕好不容易认回雪俪,不希望委屈了她,你应该懂朕的意思吧?”景文帝语重心长。

今日景文帝故意将保护屠亚庇以及蒋小鱼这事交给卡扎,就是在为他们这一路上的安全求一个保证,只要屠亚庇能够平安返回西辽,那么卡扎就必须为昨晚的荒诞付出应有的代价。

卡扎犹疑着点头,而后退出御书房。将要离开皇宫的时候,便看到淑妃身边的人等在宫门口,见他走过来,赶紧迎上。

卡扎刚踏入淑妃寝殿的时候,一个团枕迎面砸了过来,他眉头一拧,快速闪避,恶声恶气的冲淑妃吼道:“母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淑妃一脸冷色,“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吗?不知道怎么会被皇上宣到御书房?卡扎,你让母妃怎么说你,现在这种情况,你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真是让本宫失望至极!”

卡扎瞥了她一眼,“母妃还真是杞人忧天,父皇宣我去御书房是要交给我好好保护屠亚庇和雪俪的任务,对于昨晚的事情根本提都没提。”

淑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默了良久,一直高悬着的心落下大半,“如果屠亚庇不能葬身沙漠,让他平安回了西辽,可是于你大大的不利。”

卡扎冷笑一声,“母妃放心好了,父皇可是说了只要屠亚庇平安返回西辽就会从长计议废太子一事,父皇说的是平安回来,可没说是不是痴呆傻什么的。”

淑妃彻底放下了心,“你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这边淑妃与卡扎密谋商议,另一边蒋小鱼与苏瑞寅、屠亚庇以及六皇子则在街上逛的很嗨。

西辽的都城不似大邑,大邑的街道都是规规矩矩的,而西辽因为之前是游牧民族,都城都是后建的,街道并不算规整,街上的小贩摊主也多穿着西辽独特的服装,不过倒是比大邑来的热闹。

这时候只见街上不少人都往一个方向急步走去,蒋小鱼好奇,苏瑞寅便拉了一个问了下,竟然是前面的云轩茶社新上了一场戏,据说演戏的还是云轩茶社里的名角。

蒋小鱼顿时来了兴致,瞥了一眼一直闷闷不乐的屠亚庇,与一直欢脱跟苏泽宇有的一拼的六皇子对视一眼,六皇子便扯着屠亚庇的衣袖,“诶,太子,咱们去云轩茶社瞅两眼吧,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去云轩茶社听戏品茶的。”

屠亚庇看着蒋小鱼那一脸期待,心里的歉疚又深了几分,抿唇:“我……们去看看。”

蒋小鱼面上一喜,几人便兴致高涨的去了云轩茶社。

还没有走进云轩茶社,蒋小鱼便被惊住了,因为人实在太多,大家挤在云轩茶社门外等着入场,人头攒动,气温好像瞬间升高了不少。

据说因为是首场,所以不设站票,有不少人失望离开,剩下的则多是西辽的贵族和富商。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苏瑞寅便对门口卖票的小厮道:“楼上雅座。”

小厮乐颠颠的收了银子,对着另一个小厮喊了一句,“楼上雅座四位。”

另一个小厮便一脸恭敬的引着他们上了二楼,“几位可需要茶水茶点?”

苏瑞寅不清楚屠亚庇以及六皇子的口味,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小厮手里,道:“每样都来一些,剩下的打赏给你了。”

小厮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很快便端着茶水以及各色茶点数样进了雅间。

蒋小鱼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品茶等着开戏,六皇子不愧跟苏泽宇有的一拼,入席后便是没有一刻嘴消停的,不是吃就是高声阔论,跟蒋小鱼吹嘘他都认得哪几位名角等等。

蒋小鱼冲他翻了个白眼,趁他不注意将一把瓜子皮丢到他面前的茶杯里,而他竟浑然不知,依旧忘我的说着,估摸着说的口干舌燥了,端了茶喝了一大口,却是面色怪异的又都吐了出来,“雪俪皇妹,你怎么能这样啊?大家都多少年没见了,你这上来就这么恶整我,可是不好!”

蒋小鱼笑得六畜无害,“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动得手脚?”

六皇子嘴角抽了抽,“罢了,看在你明天就要离开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蒋小鱼瘪嘴,“别说的你好像很高尚似的。”

两人这般你一句我一句,屠亚庇的嘴角竟然难得的闪过一抹淡笑,这时候又有敲门声响起,雅间里静了下来,小厮推门进来,端着四碗浆酪进来。

苏瑞寅皱眉,“这是……”

小厮道:“几位贵客,这是旁边雅间的夫人和公子赠送给几位的。”

蒋小鱼疑惑的看了一眼浆酪,又与苏瑞寅对视一眼,闪入空间,点开地图。

竟然是三公主以及三驸马。

她闪出空间后,指着桌子上的两样茶点,对小厮道:“将两碟茶点送到旁边雅间,顺便帮我捎句话,‘谢谢三姐好意,浆酪很美味。’”

小厮赶紧端着两碟茶点小心的退了出去。

“雪俪皇妹,你怎么知道旁边雅间的是三皇姐他们?”六皇子不解的问道。

蒋小鱼端着浆酪的手僵了一下,“我猜的。”

六皇子狐疑的盯着她表情有些僵硬的脸,“你还真是会猜。”

蒋小鱼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桌子,“喂,你都聒噪的说了这么久,也该消停一会儿了吧?”

六皇子气结,正想反驳,只听到戏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锣鼓声,瞬间,嘈杂的茶社里极快的安静下来。

帷幕慢慢向两边拉开,一个身穿宫装的女人慢慢步入戏台之上,蒋小鱼挑眉,还以为是怎样的新戏,又是这种宫斗戏,宫斗都是苦情戏,只怕她的好心情要消失无踪了。

就在她稍稍恍神的时候,身穿龙袍的男人来到女人身边,两人你侬我侬的,那面上惟妙惟肖的表情简直羡煞了所有人。

这时,一隅女二也悄然登场,看着情深意浓的两个人,一脸的愤恨。

蒋小鱼心里一凉,只觉得这场戏似曾相识,就好像当年的昭妃、景文帝以及祺贵妃,悄然看了一眼屠亚庇,只见他握着茶杯的手用力一握,骨节发白,她顿时便觉得今日真的不应该来看戏。

蒋小鱼有些担忧,勉强扯出一抹笑,“屠亚庇,一般的宫斗戏都是这种戏路,你别太敏感。”

屠亚庇面无表情的望着台上的三人,第一场戏结束,幕景一换,女一昏睡在地上,猥琐的侍卫悄然摸了进来,与女一睡在一起,房门被大力推开,男一满脸怒容当场便打杀了侍卫,又命人取来毒酒……

如果说开场是巧合,是套路,那么戏演到这里根本就是有人存心为之,目的就是加重屠亚庇心中的愧疚感,让他执意请求景文帝收回他太子的封号。

蒋小鱼心思快速转动,一旦废太子,那么对谁最有利,除了卡扎,她暂时还想不到第二个人,可是卡扎那人会写出这样的戏文吗?就算花钱雇人,也不一定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写的这么详尽。

屠亚庇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密,他只觉得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就会窒息。

自从祺贵妃出事,他最无法面对的就是雪俪,他曾经很高兴能找到她,以为可以尽自己的一切用力弥补当年父皇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谁又能想到,那个始作俑者竟然是他的母妃!

雪俪所遭受的一切苦痛都是母妃一手造成,他无法在知道了一切真相后还能够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面色痛苦而自责的起身,在蒋小鱼等人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大步冲出雅间。

“太子——”六皇子赶紧起身去追,想想又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蒋小鱼一眼,“雪俪皇妹,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杀人都不带刀子就能将人捅的鲜血淋漓。”

蒋小鱼也有些懵逼,“喂,你……”可是六皇子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便追了出去。

苏瑞寅看着屠亚庇略显苍寂的背影,用力握着她的手,“看来这背后除了卡扎,还有人觊觎着皇位,想方设法往屠亚庇心里捅刀子,也难怪六皇子会怀疑你。”

蒋小鱼叹息一声,“这人心思够阴的,竟然能想到这样一出,这戏本子一演,流言蜚语一起,还真是要逼着屠亚庇放弃太子之位。”

“此人虽用心险恶,不过也并非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苏瑞寅目光深邃的望着戏台上的几位戏子,蒋小鱼眼睛一亮,在他颊边落下一吻,“阿寅,还是你临危不乱。”言罢,快速闪入空间,点开地图,一瞬不瞬的盯着几个戏子。

耐着性子等到戏落幕,戏子们回了后台卸妆,茶社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时,突然后台的帘子被一只手挑开,蒋小鱼抿了抿唇,紧张的盯着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