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蒋小鱼不自然的将脸挪到了一边,垂首走到浴池边。

苏瑞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小鱼儿,你可知罪?”

“嗯?”蒋小鱼怔然抬眸,知罪?神马意思?

“本王问你,你可还是忠义王府的太监?”苏瑞寅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可嘴角却不动声色的翘起了一点肉眼察觉不到的弧度。

蒋小鱼点了点头,偷偷瞧着他的神色,却又听他道:“那你又为何说你已经被本王赶出了王府?”

蒋小鱼眼底窜上两簇火苗,想着今天毕竟是他救了自己,就算她是因他才落入险境,可她还是觉得他是担心她的!勉强压下怒火,扯出一抹狗腿的笑,“王爷,当时奴才也是想要拖延时间!您想啊,那个蠢货一个劲儿的认为奴才和王爷之间……那个,奴才也没别的什么意思。”

“是吗?”苏瑞寅紧皱眉头,一脸浑不相信。

蒋小鱼顿时觉得在这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的……喜欢没事找事。当时情况危急,难道要她大张旗鼓的承认她与苏瑞寅之间存在暧昧?除非她脑子坏掉了,或者一根筋的前朝余孽能够突然化干戈为玉帛。

看着蒋小鱼涨红了脸一脸无奈的样子,苏瑞寅翘了翘嘴角,“为何不自己回来?甚至还让管烨故意封锁消息?”

蒋小鱼欲哭无泪,苏瑞寅你今天该不会被什么上身了吧?本姑娘这一天受累外加受惊已经很疲倦了,您要是没事找事,本姑娘可不打算奉陪啊!

只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看着苏瑞寅皱紧了眉头,忙道:“奴才发了高热,那日昏倒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奴才却知道那日若不是有管二少,奴才现在怕是在哪条鱼肚子里都不知道。”

那日据管烨说,她昏迷不醒被韦总管装进了麻袋准备沉入荷花池,被他撞见,于是韦总管身披麻袋被他一脚踢入荷花池。

人救没救上来暂且不提,单就苏瑞寅这人精明的跟只狐狸似的,只要看到麻袋自然能将事情猜出个八九,毕竟一个意外落水的人是不会提前准备好麻袋的,所以此时她觉得并不需要她多言,苏瑞寅定然早就已经猜到了韦总管想要做什么。

至于管烨封锁了消息这事,拜托,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问我也问不着!

“小鱼儿,因为你,本王府里少了一个得力的总管,这个损失你准备怎么弥补?”苏瑞寅瞥了她一眼,硬邦邦的问道。

闻言,蒋小鱼彻底被他气笑了,韦总管那是罪有应得,活该!但是为毛要让她弥补损失啊?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明白他今晚把她叫来这里,又绕来绕去绕了这么一大圈的最终目的——准备跟她算旧账。

不就是少了一个贪财小气记仇的韦总管,随便再找个人顶缺不就行了,而且刚才她说的再清楚不过,是韦总管起了杀心,是他咎由自取,刚要开口,她心里顿时又想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苏瑞寅是什么人,他的每一句问话都不是无缘无故说说而已,难道韦总管并没有死?还是说他临死前把屎盆子扣到了她的头上?

深深吸了口气,她笑道:“奴才不明白王爷什么意思,这事奴才也是受害者,让受害者去弥补损失……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苏瑞寅皱了下眉,一瞬不瞬的凝着她,“似乎是有些强人所难,念在你今日是因为本王受了惊吓,又助本王成功铲除前朝余孽,功大于过,日后这王府的总管便是你了。”

“啊?”蒋小鱼难以置信的冲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连忙摆手,“奴才什么都不懂,这总管可是……”

苏瑞寅拿过池边托盘里的干净白袍,而后站了起来,目光别有深意的在她脸上流转了一圈,“别让本王失望。”

这美人出浴的场景几乎晃花了蒋小鱼的眼睛,她呆怔了一会儿,而后呼吸紊乱的闭上了眼睛。

苏瑞寅瞥了她一眼,勾起嘴角,小鱼儿,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何时会心甘情愿的与本王分享你心里的那些秘密!

“跟本王回寝殿。”

待脚步声越来越远,蒋小鱼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着苏瑞寅一袭白袍走出浴房,顿时舒了口气。

但是当她与他去了寝殿,看着他慵懒的靠在榻上,白袍疏散,胸前两点茱萸若隐若现的样子,更是觉得方才脸上降下去的温度又再次快速飙了起来。

“小鱼儿,既然你已经是忠义王府的总管了,那么首先就要对本王绝对忠诚。”苏瑞寅勾起嘴角,笑得阴森可怖。

蒋小鱼咽了口唾沫,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气氛,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尽量放空,不与他对视,结果一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发虚:“奴才对王爷那是相当的忠诚。”

苏瑞寅挑了挑眉毛,“是吗?”

蒋小鱼狗腿的笑笑,“那是必须的!”

苏瑞寅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算计成功的光芒,“那么本王问你,你与管烨是什么关系?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蒋小鱼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她与管烨的关系,默了一会儿,就在她将要开口的时候,苏瑞寅又道:“那天你在地牢里与管烨喝酒聊天,似乎很是愉悦的样子,所以,你最好不要睁眼编瞎话来糊弄本王。”

蒋小鱼几乎泪奔,心里快速闪过许多种措辞,可是无论哪一种措辞似乎都不能令他信服,毕竟让她与他解释穿越,绑定系统就如同让她听懂鸟语一样困难。

“王爷,奴才虽是一个太监,却也知道仁义礼教,俗话说‘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上回拔除皇上安插在王府细作的时候,管二少曾出手救过奴才。那日奴才听说王爷要让奴才搬去下人房,心中难过,便带着酒肉想要去看看管二少。酒至酣时,管二少便提议玩一种叫‘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最高级的谎言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七分假三分,让人将信将疑却又不得不信。

苏瑞寅紧紧凝注她平静的目光,心道:似乎这样也说的清,但是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拧眉沉吟了一会儿,苏瑞寅道:“那是什么游戏?”

蒋小鱼简单的讲了一下何为真心话大冒险,以及游戏规则之后,苏瑞寅只问了句:“那么本王现在与你算不算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就你那能穿透人心的目光,谁敢和你玩啊!蒋小鱼摇了摇头,“不算,真心话大冒险要互相提问,奴才没有开口问过问题。”

“哦。”苏瑞寅点了点头,“这个游戏不怎么好玩,还是不要玩了。”

蒋小鱼头顶黑线,你都没玩过,就说不好玩,这是什么逻辑?

“那晚你醉酒时对本王说‘我选你’,‘你早吗’又是什么意思?”如果这句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不会在睡梦中也喊出这样的话。

诶?直接开问第二个问题了?这么说应该全然相信她只是为了感谢管烨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与他饮酒的吧?

“那只是奴才酒后的胡言乱语。”蒋小鱼垂首,这事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一道伤口,如今他再次提起到底什么意思?

“不要与本王打马虎眼。”苏瑞寅看着她抿着唇铁了心不想说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她反复对他说着这两句话,可是他却不明白其中深意,这种脱力感让他十分不悦。

蒋小鱼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被他轻易拽到眼前,她望着他染上了情欲的幽深如潭的眸子,那种被当作替代品的羞辱感再次泛上心头,用力拍向他的胸口,恨声道:“那就是奴才酒后的胡说八道,什么意思也没有。”说完,甩开他的手拔腿便跑。

“咳咳……”胸口被拍,苏瑞寅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突然咳了起来。

闻声,蒋小鱼脚步一顿,转身又冲到苏瑞寅身边,抬手给他抚着后背,“王爷,有没有事,要不要喝点儿茶水?”

苏瑞寅凝眉看了她一眼,她原本情绪激动,可是在看到他咳嗽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转身回来,这样在意关心他,那么对她心里在意的那个人又会是怎样的关心?

这一刻,他承认自己竟有些莫名的嫉妒。

人在嫉妒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比较幼稚的事情,就比如现在的苏瑞寅,明明他此刻已经不咳了,可是他还是蹙紧了眉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蒋小鱼顿时慌了神,苏瑞寅武功高强,她不过一个弱质女流,就这么一拍不会真的把他打伤了吧?

她虽然觉得屡屡被他当作杨沐菲的替身心有怒气,可是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她还是觉得会心痛。

“抱……抱歉,我……奴才不是故意的,要不奴才去给王爷叫大夫吧。”

“咳……咳咳……”苏瑞寅眉头皱的更紧,死死捂着心口,那双如幽潭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慌乱无措的蒋小鱼,“好疼。”